暗下决心的少女扶着妇人不徐不疾地走出了院子,并未察觉到暗处有人在看。等到她们姑侄俩走得没影了,那躲在角落里的男子才一个闪身行至院内。
萧劲盯着两人离去的方位望了片刻,才一左一右抱着两只花盆,默不作声地朝反方向迈开了步子。
是以,不一会儿,正坐在外屋里锁眉沉思的贺千妍就目睹男子揣着两盆花走了进来。而那盆子里傲然挺立的粉色小花……她怎么觉着有些眼熟?
眼看萧劲招呼也不打就径直将两盆花草搁在了她身侧的茶几上,贺千妍终于忍不住蹙眉问道:“这不是我们采的药草吗?”
“是啊?”来人当即点头称是,还给她一脸“这很奇怪吗”的表情。
“那你拿到我这儿来做什么?”还特地把它们栽进土里?
“给你的呀?”萧劲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双桃花源颇为无辜地眨巴着。
“不是给我爹用的药吗?”贺千妍糊涂了。
“是给你摆在卧房里的。我今日观你面相,发现你眼睑下黑,双目无光,不出所料的话,定是多日浅眠所致。”好在萧劲也不卖关子,这就滔滔不绝地解释起他如此作为的原因,“这不,我顺手采了两株安神助眠的药草,你把它们养在你屋里,保管你睡得比前几日踏实。”
话音未落,闻者业已禁不住发了愣,甚至连言者那并不怎么正经的语气都给忽略了。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此念一出,贺千妍就自个儿打了个寒颤。
她不该这么想的。前一世,他们不过是因为她爹的病才相识相处;这辈子,她也仅仅是为了利用他引出重生前害了自己的凶手,才会再次与他往来。所以……
“你不用管我如何,我请你来,只是让你替我爹治病。”突然间敛去了几乎所有的神情,女子刻意放冷了语气,微微侧首,看向别处。
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才认识了刚满一天的他们,终究是彼此上辈子的故人——不过十二个时辰的工夫,她就在不知不觉中撤换了“萧公子”这个疏离有礼的称呼,而他,也很少再拘束地以“在下”自称。
萧劲好像也并未觉察到这细小的变化,面对女子不冷不热的反应,他只旁若无人地咧嘴一笑,道:“医者父母心,举手之劳,你又何必在意?”
他顿了顿,继续煞有其事地表示:“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加些诊金给我,我不嫌多的。”
话音刚落,贺千妍原本故意避开的视线登时就回到了男子的脸上。
眼瞅着那双眉目含春的桃花眼,女子方才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大概是脑袋瓜被驴踢了,才会以为对方是在真心诚意地对她好。
“萧公子还有别的事吗?”心中的疑云消散后,贺千妍又变回了先前那副淡漠有礼的样子。
将这变化看在眼里,萧劲也不计较,这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药专治扭伤,你拿着,早晚各抹一次。”
小巧的瓷瓶被递到眼皮底下,贺千妍却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愣着干吗?放心,不会额外收你的诊金。”
“……”男子大手一挥作大方状,女子却禁不住眉角一抽。
“行了,不用谢我,我走了。”而萧劲就是趁着她抿唇一动不动的空当,直接把药瓶塞进了她的怀里,转身扭头就走,“记得早晚各一次,不许偷懒啊?”
说完,人已经在屋外的院子里了。
贺千妍目送那高大轻快的背影转眼间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适才遽然萌生就骤然散去的情绪,居然又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
尽管对这个放荡不羁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但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