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想着昨夜一夕风花雪,转头瞥了一眼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心下郁郁,兀自嘟囔道:“什么好茶,不过如此。”话是如此,但是他还是把杯中茶全部喝完了。
“那我还是给你换杯白水来吧。”话没说完,小楼已站起身来。
“白水寡淡无味,换酒来。”
“是。”小楼立即脚尖一转,发足向下舱奔去。
“思伯,你去。”
不知怎的,墨尘突然改了主意,唤了自己的随行侍从去取酒。
小楼止步回身,望着闷闷不乐的墨尘,情不知他为何改变主意,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支吾了半晌,依旧没有把话吐露出来:“我……”
墨尘转过脸来,见她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他轻轻一笑道:“你怎么站在那儿不动?过来坐啊!”
“嗯。”小楼低着头,徐步回席,在杏娘之前落座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双多愁善感的眼睛不时地暗觑对方一眼,仿佛从对方的笑容里预见了一个令她感到悲伤的消息。
“一会儿船靠岸后,你和杏娘一起下船吧。”
果然,还没等小楼坐定,墨尘就把这坏消息毫不婉转地说出了口,小楼怔怔地望着墨尘那张写满疲惫的面庞,好似杏娘一走,他那一点强打的精神也已经耗尽了。
她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违逆他的意思,但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踌躇了许久,她涨红着脸,倔强地小声道:“不,我不下船,我要和你在一起。”
尽管她在表示抗拒,但是她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哀求,说话间,那眼眶里盈盈打转的泪水还差点夺眶而出。
“那怎么行呢?”墨尘摇着头皱起了眉头,满脸苦色道,“我现在这个境况,你也看到了。都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可我这里飘风骤雨,何时停歇过?我这时候留你下来不是害你吗?”说着,他揉了揉眼窝,嘴角勉强浮起的酒窝里流露出一丝苍白的温柔。
“就因为你现在这样的境况,我才要留下来啊。我要和你,和你墨家的人一起同舟共济共渡难关。这时候我走了,你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小楼的眼睛里噙满泪水,表情却异常的坚定和认真。
墨尘听罢,颇为动容,脖子里的喉结明显向下用力滑动了一下。但想了片刻,他还是没有同意,“不,不行。”
他强忍着感动,强忍着悲伤,深抿着嘴唇,把头扭到了一边,于他那分明已经被小楼眼泪融化了的两个“不”字之间艰难地挤出了一丝镇定而冷酷的笑意。
“为什么不行?”小楼几乎已经都要哭出来,看着他强装没事发生的笑脸,她的心痛得直如刀绞。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墨尘以极其强硬的语气回答道。
这是他一贯的刚愎自用。可在小楼看来,此刻的他一点儿都不专横,一点儿都不霸道,他不过是想用这样坚硬的外壳掩饰他本真的温柔而已。
“我都送你到这里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还要我亲自把你送回家?”墨尘紧接着又以两个连续的反问句强调了自己的态度。
小楼低头不语,以无声的沉默强调了自己的态度。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厉,墨尘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调,闭起眼睛来以一种苦口婆心的口吻再次劝说道:“你还是走吧。”
但小楼的态度依然很坚决:“我不走。”
听到这三个犹似吃了秤砣的字眼,墨尘勃然大怒。
“我说你怎么那么倔呢,非要我把真话说出来才行是吗?”墨尘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那好,那我就告诉你。但丑话说在前头,真话难听,你听了,不准哭鼻子。”
小楼揾了揾眼角,表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