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花茵是方才墨尘所铺就的,那些方才还随风四散飘零的花瓣,此刻却那么安静地、整齐地躺在那里,冰肌犹未冷,残香犹未瘦,仿佛一切如故。
望着它们,杏娘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虽然初见墨梅时,她也觉得别有一番意趣,但此刻,她只觉得它们的存在让人不寒而栗,这感觉与昨夜初见司马家那十八家奴时的感觉极其相似。
“这一点,天上的乌云可就比不上喽。”墨尘自嘲式地叹了口气,挺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点,天上的乌云大可不必羡慕。”杏娘道,“其实乌云根本就不是黑色的,只不过云层厚了,遮挡了光线,所以人们看去,会觉得它是黑的。”
“这是潇羽说的。”迎着墨尘意欲反驳的眼神,杏娘又补充了一句,“她说,这是你告诉她的。”
“你相信她?”
“我相信你不会骗她。”
墨尘嘴角微微一动,昂然轩眉道:“当然!”
转过头来,他忽然带着一种沉郁而郑重的口吻问了一句:“说实话,我这个人是不是让人觉得很讨厌?”
说话间,目光在两个女人脸上一一掠过,但并没有在小楼的脸上停留,几乎是直接略过,因为她的答案已经很明确地写在脸上了,一目了然。
说实话,此刻他的语气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只是还不足以让人“说实话”。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五爷智慧又聪明,能与您这样的人相识,乃平生之大幸,怎会让人觉得讨厌?”杏娘半是恭维半是揶揄地回答道。
“哈哈……”墨尘欢然拊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下这点小聪明,不值一哂。娘子过誉了。”
“小女子见识浅薄,不曾领教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路过来,到得今日,我也只是明白了一句话而已。”
“哪句话?”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墨尘一手托肘一手摸着鼻翼,低低地觑了杏娘一眼,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后道:“娘子,莫要见怪,从临安到平江,我派人尾随于后,本意不过是想保护你而已。可后来九叔出面了,我的人自然不好在他老人家面前卖弄啦。”
“那嘉禾郡鸳鸯湖畔,你的人也在?”
墨尘“呃”了一声后,解释道:“这事怪我,我当时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护你一人,所以他们就认为其他人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所以”说着,墨尘负疚地拱了拱手道,“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指令不详,害得娘子折损了四名护卫。”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我损兵折将,那是小事。五爷的人见死不救,漠视人命,这传出去,怕是会有损五爷名声。”
“娘子这是跟我说笑呢。江湖上谁人不知,我墨五爷是嗜杀成性的屠夫,是灭绝人性的魔鬼。救死扶伤,人命千金的,那是祁七爷。所以,你不必担心在下的名声。”墨尘嘴角上扬,蔑笑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乎?”
说实话,墨尘平常说话时的腔调,真的让人很讨厌。虽然他的脸上总是绽放着亲热的笑容,那个酒窝也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可是他话语间那种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优越感和那种从来都不稍加掩饰的孤傲之气,总是会把与他说话的人置于哑口无言的窘境之中。
杏娘斜睨了他一眼,又问道:“那从平江到这里呢,你的命令又是什么?”
“保护娘子你啊。”小楼眨着眼睛,不假思索地抢答道。
墨尘与杏娘相对而视,却都笑而不语。
小楼不明所以,只道二人前嫌尽释,已言归于好,故而眉开眼笑地捧过厨娘新做的四样点心,摆在二人中间,请二人尝味。
杏娘细细看了眼前的四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