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又能怎么样,反正养心殿是不容她留下了。
满福挑来了一盏羊角灯,呵着腰道:“奴才送小主回储秀宫,小主儿请吧。”
于是珣贵人主仆跟着那盏灯笼的指引,走在望不见尽头的夹道里。仰头看看,天上一线新月细得弦丝一样,迷迷滂滂挂在东方,和她现在茫然的心境很相像。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走回储秀宫的,但一脚迈进宫门,就见懋嫔屋里的大宫女如意从廊庑底下走过。见她回来,有些意外,很快便转进宫门内通传了懋嫔。
珣贵人叹了口气,知道少不得还得应付懋嫔,眼下先向满福道了谢,说句有劳公公了。
满福垂袖打了个千儿,“小主儿早些歇着吧,奴才告退了。”说罢退出了储秀门。
在这宫里生存,孬一点儿的真没有出头之日,珣贵人唏嘘着,和翠喜相携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见懋嫔挺着肚子从殿门上出来,大夜里的还没卸妆,把子头上珊瑚穗子摇摆,捏着嗓子哟了声,“这是怎么话说的,不是翻牌子了吗,怎么才这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珣贵人觉得丧气,面上却不能做出来,只好堆了笑脸子道:“军机处忽然来了急报,万岁爷赶过去处置了,今儿不知忙到什么时候,我在养心殿等着也是空等,就让我先回来了。”
懋嫔听罢,忽然勾起些往日的回忆来,这种事儿自己好像也曾经历过,原本还想调侃珣贵人几句的,这会儿却没了兴致,摆手说算了,“想是你没造化。时候不早了,回你屋里去吧。”一面扭头吩咐宫女,“把门关上吧。”
可是珣贵人却站着没动,什么叫没造化,是啊,全后宫就数她懋嫔最有造化,得了个龙子,人五人六都快横着走了。
多想痛快骂她几句,出了这些年的鸟气啊,可是不能够,人家怀着免死金牌呢,非但现在骂不得,往后的年月都得继续忍着她。
懋嫔见她不挪动,这模样倒像要生反骨,便道:“怎么了,给钉在这儿了?”
珣贵人气血上涌,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来,重又堆起了笑脸道:“才刚我临走,听万岁爷说明儿得闲要来瞧您来着。我给您递个话,好先预备起来,不至于万岁爷驾临,一时慌了手脚。”
懋嫔本来因她梗脖子的样子要发作,但一听皇帝要来,那份喜兴立时就把心里窝的火冲散了。
“明儿真的要来?你听明白了?”
珣贵人说是,“还打听您肚子里的龙种呢,万岁爷很记挂您和小阿哥。”
懋嫔这才称意,心情一好态度也和软了,摸了摸肚子半带轻轻的哀怨,说:“原就该来瞧瞧的,拖到这早晚……”眼波调过来一扫珣贵人,“行了,你今晚上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接下来关上殿门后的那股欢喜劲儿,自是不用说了。
自打往上呈报了遇喜的消息,她的绿头牌就从银盘上撤了下来,像上养心殿围房等翻牌子这种局,就再也没有参加过。
少了面见皇上的机会,可惜,但比别人多了份底气,这是荣耀。皇帝不常走宫,这回要上她这儿来瞧她,高兴得她站不住坐不住,忙招呼跟前宫女来挑衣裳配首饰,直忙活到亥正时分,方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睁眼又在等。打发小太监上养心殿探听,看万岁爷什么时候御门听政回来,可皇帝政务实在忙,上半晌在军机处又耗了两个时辰,连小食都是在军机处进的。
“今儿怕是不来了。”懋嫔怅然说,转头又恨珣贵人,“八成是她胡嚼舌头哄我,我竟拿她的话当了真,她背地里快要笑死了吧!”
如意一面扶她坐下,一面道:“珣主儿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借她两个胆儿,她也不敢来诓骗您。想是万岁爷叫公务绊住了脚,暂且没法子过来,等手上的事忙完了,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