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钝?”百里澈打量着孙云,薄唇溢出一声冷笑,“你若是愚钝,只怕这整个东宫便再没有机灵的了。说,那扳指你藏在何处了?”
这番百里寒骤然设局,他起先并无防备,可谓说是措手不及。
原以为只剩束手就缚这唯一的选择,没想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百里澈心思缜密,没有漏看百里寅看到那木匣子时,眼中升起的志得意满。
最终二人的谋划却落了空,关键点只能在眼前这小太监身上了。
孙云感受到百里澈充满威压的目光,心中为难极了。倒不是她不肯直言,实在是……她总不能坦诚相告,说那扳指被自己卖出宫了?
思来想去,孙云只好设法找借口:“殿下,方才御林军来者不善,奴才斗胆谏言,这东西还是先让奴才收着为好。以免……以免再节外生枝。”
她说的忧心忡忡,实则额间已渗出细汗。
私窃宫中财物,乃是死罪。若非她急需银钱打点,以调查孙家覆灭缘由,也不会轻易踏出这一步。
“呵,你倒是想得周到。”百里澈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孙云不管是不是嘲讽,立刻抓住机会跪地表忠心:“只要能为殿下分忧,小孙子必定肝脑涂地,即使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畏惧。”
这种虚言,百里澈听得太多了,甚至到了烦躁的地步。可或许是眼前这小太监的声音还算清泠,他头回觉得这话倒也还算悦耳。
于是淡淡说了句:“放心,刀山火海还轮不到你。”
孙云见他脸色不算难看,刚要放松心神,就听百里澈紧接着问:“倒是你一个小太监,绝无机会见到父皇的扳指,又如何会提前藏起?”
果然还是怀疑自己!
在东宫这段时日,孙云为了得到百里澈的信任可谓是想方设法的讨好,也帮他做了不少事,然而百里澈却始终没有将她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既然早就知道不被信任,听到这句质问倒也不觉得失落,反而从容。
“殿下恕罪,奴才并不知道那是皇上的扳指,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算到失窃一事。之所以提前藏起,不过是奴才向来胆小,故而做事还算谨慎。见到那枚扳指时,下意识觉得不像是殿下的东西,怕生出风波,故而多事藏起。”
“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侥幸化解了今日的局面。”
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加上孙云平常的行事,倒也并无漏洞。
百里澈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微微颔首道:“此事你办的不错,待会去找吴公公领赏银。”
见他脸色不算难看,孙云知晓扳指的事应当暂时告一段落了,终于放松了心神,大着胆子道:“殿下若是没什么事,可否容奴才下去梳洗一番?”
方才那一番折腾,她出了不少冷汗,里衣都被汗湿了,黏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百里澈闻言下意识看向她微湿的鬓角,不由嫌弃地皱了皱眉,正要挥手令她下去,忽而又想起另一件令他疑心的事。
“本殿记得,先前母妃曾赏赐过一件夜壶,应当是由你收着的?”
寻常的东西,百里澈并不留心,反正有底下人造册入库。只是这件夜壶,实在是独树一帜,才分神记得。
也正因此,才发现这东西似乎不见了?
“夜、夜壶?”
糟糕!孙云嘴角抽了抽,一天之内居然接连被撞破两次。扳指还算因祸得福,糊弄过去也容易,可这夜壶?
她绞尽脑汁,磕磕巴巴地解释:“没错,是由奴才收着的。不过因放了太久落了灰尘,奴才将其拿去清洗了。”
百里澈眯了眯墨眸,正要说话,殿外传来恭敬的通禀声:“太子殿下,贵妃娘娘遣了人来,说是请您到储秀宫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