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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了回来。

    她走进浴室,用冷水泼脸。镜子里一双浮肿的眼睛,无力的撑张在一张苍白的脸上。她看起来像个鬼,一头长发使她看上去更加可怕。

    嘉茹留着这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是因为她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它或整理它、修剪它,不知不觉它就长过了臀。她找到剪刀,随手把它绕起一大把抓在左手,一刀剪下去,泪水跟着簌簌而下。

    剪过之后,她淋了浴,把剩下仅过肩的湿发编了起来,用条橡皮筋扎住。

    上帝保佑陶易风将来遇到个好男人。她想着,叹一口气。

    带着一杯浓茶,她搬张椅子坐到院子襄去,坐在太阳底下。幸好她有易风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以她今天这种残余自昨夜的心情,若还要面对祖安干奇百怪的问题,地恐怕会崩溃。

    一个不小心,她的目光扫到院子里那包何敬桐扛进来的泥土,阴郁立刻掩盖了太阳的光芒和温暖。

    听起来,她父亲给他自己塑造了个完美的父亲形象。难怪何敬桐好几次对她露出令人不解的讽刺眼光,及不经意又似有意的侮辱。她父亲供给她所需要的一切?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是个好父亲。何敬桐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是的。他曾经是好父亲。记忆虽然久远,依然清晰。小时候,常常陪伴她的,是她父亲。她记得他温柔的大手,他慈爱的笑语,他的耐心。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柔和的眼睛发亮,让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讨人喜爱的小女孩。他常抱着她,喊她「我的小珍珠」。

    反倒是她母亲很少在家,偶尔没有出门,便和她父亲关在房里吵架。他们时常争吵,最厉害的一次是在她六岁那年。

    嘉茹一直不知道他们那次吵得那么凶的原因是什么,她母亲不肯谈它。事实上….嘉茹苦涩的喝口茶,她母亲多半时候醉得门齿不清。从那次惊天动地的吵架,她听到父亲怒吼着:「滚出去!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统统滚,带着她-起滚,滚得越远越好!」

    母亲当晚就带着她离开了家。她们走时,她还听得到父亲暴烈地在房间里摔东西的声音。嘉茹当时害怕得不敢多问,她没想到从那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父亲了,因为她们没有再回去,而她母亲成了个酒鬼和赌徒。

    她母亲带着地回列娘家乡下,舅舅和舅妈没多久就开始摆起脸色,舅妈更是对着她终日冷言冷语。母亲带她搬出舅舅家时,她曾要求回爸爸家。

    「你爸爸不要我们了,茹茹。他把我们赶出来了,他不爱我们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父亲不要他的「小珍珠」了。嘉茹偷偷写了好多信给父亲,他一个字也没回。中学、大学毕业,她也写了信,在毕业典礼上,眼巴巴的盼望他出现。他没有。到了外国,她仍不死心的给他写信,信件退了回来。「原址查无此人」,信封上盖着冰冷的邮戳。那时她才绝望的放弃了。

    二十二年后,他忽然派个人千方百计找到她,要求见她一面,因为他得了绝症。何敬桐的口气,好像她大逆不道,无情又无义。她父亲居然能背着她编出那一大堆谎言。

    她不能怪何敬桐相信她父亲,毕竟,他成功地用金钱买到了他的信任。但是他仍然没有权利平白冒出来,对她做那些不实的指控。

    她不知道是她父亲的谎言,还是何敬桐的误解更令她伤心。她希望他们都下地狱去。

    但是,万一她父亲的病是真有其事呢?或许他发觉自己余日不多,良心发现,所以想见她,忏悔他的过失?他真的随身带着她的照片吗?

    祖安心爱的咖啡猫的吼声打断了她的思潮。嘉茹转头循声望去,差点笑出来。

    何敬桐小心的站在木栅门外,防备地看着对他张牙舞爪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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