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故事,记在心里,那上将军的血,就流得值了。别忘了,我们还有若韩上将军呢。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但迟早,他会和则尹上将军一样,出来对抗何侠的。」
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拄起拐杖。
「老人家……」有人叫住他:「那则尹上将军后来呢?何侠杀了他吗?」
说书人摇摇头:「谁知道呢?这个故事一人传一人,我听到多少,就告诉你们多少。」又继续往前走。
黑暗中,村民们的眸子目送着这个蹒跚的老人离去,眸光若无数点燃了的小小火把。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北漠人都会知道何侠并不可怕。
何侠也会流血。
何侠也会受伤。
终有一天,何侠也会失败。
「若韩上将军,还会出来领兵吧?」
「我们打得过何侠?他可是天下名将。」
「打不过又怎样?」
众人心里彷佛都藏了一团火苗,三三两两散去,余下两个纤柔的身影,静静站在原处。
「阳凤……」
「他还活着。」阳凤默然站了半天,一字一顿:「他一定活着,活着等着看何侠再一次流血,受伤。活着看何侠失败。」一句话间,眼泪已经无声无息,坠了七、八滴。
娉婷伸手过来,握着阳凤冰冷颤抖的手。
她没有开口。
她无力安慰,无能安慰,也是这是因为,阳凤比她更坚强,更懂得则尹,也更懂得爱。
天下两大名将,一属云常,一属东林。
但北漠并非一无所有。
北漠有英雄,有好汉,有热血男儿,铮铮铁骨。
不仅则尹一个,还有许多许多,平凡的北漠人。
第二天,消息传来,在村庄前面十五哩,发现了说书人被乱剑砍碎的尸体,白发苍苍的头颅,被云常士兵悬挂在树干上,警告所有散步谣言的北漠人。
阿汉和几个村里的年轻男人,趁着夜深将他的头偷了回来,悄悄安葬在村外的山坡上。
没有墓碑,只有一杯黄土,怛有不少人,自发地去拜祭这位不知名的说书人。
包括娉婷和阳凤,带着他们幼小的孩子。
这是丰收的秋天,硕果累累,马壮羊肥。
天下苍生,在惶惶不安中,不幸见识了杀戮、暴政、压迫,也有幸见识了热血和英魂。
拜祭回来后,娉婷没有犹豫地走进屋里,一把取下墙上的「神威」宝剑。
「我不要妳为了我出山。」阳凤伸手过来阻着,眼眶红得彷佛要滴下血来,目光却分外坚毅:「娉婷,别为了别人,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军不是为了妳。我是为了自己,」娉婷持剑入怀,缓缓转头,眸中流光四逸,一字一顿道:「我要放弃这些愚蠢的幽怨,去找回我心爱的男人,我孩子的父亲。我要他疼爱我,保护我,让我和我的孩子,永远不会再受这样的欺辱和凌迫,永远不必再目睹这样的惨事。」
优美的唇微微扬起,逸出一个自信艳丽的笑容。
「阳凤,和则尹一样,这件事也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是我自己的心愿。」她找来了阿汉:「大个子,你家不是还藏着一匹马吗?把它借给我好吗?」
「大姑娘,妳要马做什么?」
娉婷怀里捧着宝剑,柔柔笑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打败何侠的男人。
这路途可能很遥远,所以我要借你的马,还有,请你帮助阳凤,照顾我的长笑。」
阳凤看着好友柔弱的身影,忍住心中巨痛,暗中抹去脸上泪珠,强做从容,道:「兵荒马乱,妳孤身一人,上哪去找那个已经失踪多时的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