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台湾的要求被拒绝后,夏若云便开始惊人地消瘦下去。
她原就轻盈的身子如今像是风中杨柳般地一吹就倒,婉娉的小脸没有一丝生气,像是绘卷里的人儿一样。
这一天,当哈麦德走进寝宫时,听到畅苑传来近乎凄切的绵长笛声,听得人为之鼻酸。
他转身走到畅苑,笛声戛然而止,一声悠长的叹息传来,鬼魅般地在夜空里如凄如泣着。
夏若云背对着他,斜倚在长榻上,似正在俯看半圆形的荷花池。
荷花池里终年不谢的花朵,正娉婷地在夜风里动人地摇曳着。人花相偎,唯一凋谢的花儿,只有当初让他惊艳的她。
她那细直手臂的纤弱程度竟与手中笛子毫无轩轾,憔悴得让人心惊。
哈麦德心口一痛,惊觉到她的骄傲正在摧毁她。
或者,是他的骄傲在摧毁她呢?
哈麦德的下颚一紧,肩颈肌肉僵硬了起来。他在乎这个女人,在乎到见不得她备受折磨的模样。
如果将她当成唯一,遣走所有女人是她对他的要求,那就叫他根深柢固的父权想法滚去外太空吧!
夏若云不是息妲,不是任何可以接受他保留三妻四妾空间的女人,她就是夏若云。重要的是,她的憔悴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了!
她确实造成了他生命中的诸多例外,但那又如何。他不是个自诩能在瞬息万变的时机里获利的成功商人吗?
哈麦德走到夏若云面前,她缓缓扬起水眸对上他的双眼。
「过来--」哈麦德命令地说道,朝她伸出手。
她没反抗,像一阵风似地飘入他的怀里,也不伸手抱他,只是用额头抵住他的胸膛,与他若即若离着。
哈麦德握起她的脸庞,果不其然地看到她神游的眸光。
他掐紧她下颚,在她吃痛而回过神时,锁定她的目光。
「妳想回台湾就回台湾吧!」哈麦德粗声说道。
「真的吗?」夏若云的眼眸乍闪璀亮的光芒,美丽眼珠染上一层蒙眬的水光。
「我说过任何没实现过的话吗?」他大掌抚住她冰凉的脸庞,盛接住她的泪光。
夏若云低呼一声,踮起脚尖,搂住他的颈子,柔嫩脸孔在他的颈间磨蹭着,哽咽的呼息不停地逸出唇间。
这一刻,她有一定的程度敢肯定他对她是有不同的。这么霸气的人居然愿意同意她的威胁,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夏若云的身子不停地轻颤着,却还是使尽全力搂抱着他。
「我只给妳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妳就要回来,听到了吗?」哈麦德的下颚紧抵着她的发丝,贪心地把她每一次的颤抖及呼吸全都要揽进心里。
「坏男人--」夏若云低语着,轻捶了下他的肩。「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拥有自由离开的权利。」
「我要妳留在我身边,必要时不惜动用国家或政府力量,强迫妳回到我身边,我相信妳家人不会乐见那种情况的。所以,别冒险。」他握住她的下巴,盯紧她的眸子,斩钉截铁地说出他对她的在乎。
「我知道你会那么做的。所以,我一直等到你同意让我离开,我才走人,不是吗?」夏若云扬起唇角,淡淡地笑了。
「总算是笑了--」哈麦德抚着她唇边的笑靥,轻柔的手势像是在抚摸一朵罕见的花朵。
他的宠爱姿态让夏若云红了眼眶。可她仍然睁大了眼,瞬也不瞬地凝瞅着他,专注地想把他的每一吋轮廓全都刻进心里。
让自己消瘦,是赌一口他仍然在意她的意气。谁知道,现在真的赌成了,能回台湾了,心里却又开始万般牵挂起来。
这一别,就该是一生一世的漫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