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云坐在豪华版的加长礼车里,完全隔离了车外的高温热气。
车窗外,正走过一群头戴暗色头巾的年轻女子,与亚洲人不同的深邃眼窝及麦褐色皮肤,更加深了夏若云的不真实感。
她现在正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堡啊!
看着路上背着巨大锡壶贩卖鲜红樱桃汁的小贩,看着路旁贩卖五彩缤纷香料的摊贩,以及那堆驮在马背上的亮绿橄榄……夏若云兴奋得睁大了眼,难得地坐立难安了起来。
不能怪她如此少见多怪哪,除去为了参加书法展览而到过日本两次之外,她从没到过其他国家啊。
要不是她的学生帕米娜提出了非常优渥的待遇,邀请她到这里来教授书法,她这辈子肯定是与位在欧亚交界处的土耳其无缘的。
离家千万里,她当然会放心不下必须定期洗肾的母亲。可她知道,在她担忧地放开手之际,她其实也正在呼吸着充满了快乐的自由空气。
一种充满了罪恶感的自由……
夏若云俯身,将手里已经握得微温的冰毛巾放到小餐桌上,及腰的乌丝映着车窗外的阳光,像最上等的丝绸般闪着熠人的光采。
她捧起一杯冰水,轻啜了一口,着迷地盯着窗外。异国风味的清真寺建筑像风景明信片里的图片一样,一幕幕地滑过眼前。
夏若云的迷漾眸子闪着水光,因为惊喜而微张的双唇,为她的典雅气质掺入了几分孩子气,也让她出尘的美好染上一抹天真神色。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内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帕米娜小姐邀请来的这位来宾,像尊玻璃人儿一样,白皙晶莹得毫无瑕疵呢!
车速慢了下来,经过一道白色高墙,开了十来分钟之后,总算是在一座宽广得像是纪念堂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女士,我们已经到达大门口了。车子将会直接载您到帕米娜小姐的住所。」司机有礼地用英文报告着。
「谢谢。」夏若云坐直身子,紧张地轻捏了下她粉藕色的中国式斜襟长衫,玉白的纤指有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白色大理石雕门在下一秒钟应声而开,夏若云的呼吸在瞬间被夺走。
天!这真的是私人住宅吗?苏丹所住的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白色高墙内以一座十二头石狮喷泉为中轴线,其后一处优雅的方形水渠一路往前延伸数百公尺。水渠两岸棕榈树笔直竖立,气势不凡,末端则是一座让人无法一眼看尽的高大宫殿。
宫殿外观以蓝、金的马赛克为镶嵌,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碧辉煌的光芒。
数不尽的灰泥高耸圆形连拱门下,有着遮荫的回廊,远远便让人惊叹上头无比精彩的窗花石雕。午后满满的阳光,则在各处建筑的浮雕凹陷及中空处,洒下一片又一片金黄阴影,让人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夏若云睁大眼眸,完全没法子控制她的目下转睛。一千零一夜的华丽故事场景,正真实地在她面前上演哪!
车子则在夏若云的惊讶中,驶向了主屋的右侧,缓缓地停了下来。
夏若云紧张得绞住双手。她当真要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工作吗?
帕米娜当时说得轻松,说是只要教导她写写书法、练练中文、陪她说说话就好了啊。可是,在这样一座宏伟到让人咋舌的宫殿里生活,难道没有什么繁琐的规矩要遵守吗?
此时,就算苏丹突然现身,她也不会太惊讶哪。
哪来的苏丹?土耳其是个民主国家了。而且帕米娜的哥哥不过三十多岁,与她脑中留着落腮胡的年老苏丹形象绝对是大异其趣的。
真是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胡思乱想了?夏若云低笑出声,肩膀至此才缓缓地放松。
「女士,请下车。」司机礼貌地敲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