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跨过一个白昼後,夜晚变得大不同。
想到昨天的晚餐,一个人孤零零的霸占一张方桌,听著悠扬的小提琴声,却没有食欲,有一下没一下的吃著。
同样的用餐地点,同样是昨天那位小提琴演奏者,眼前多了这个男人,再不好笑的事,被他生动的描绘,立刻鲜明得就像在眼前发生般,令薰季不由自主的跟著笑。
风趣幽默的他,却也很故意。
这次出远门,她带的全是简便外出服,身上这件可爱型的黑色条纹高腰白洋装,露出脖子、胸口及後背上的诸多吻痕,是他方才「好心」下楼买的。
本想多系条丝巾,比划一下方知遮不尽,而且也不搭,只能放下波浪长发多少尽点心力,无法挡的,她也只能任其显露,任由夸人看了後一脸暧昧,接著转向紧搂著她腰的恒藤司,「恭敬」地行注目礼。
在他停下啜饮红酒当口,薰季想到了什么,问道:「司,听阿美姊说,小梧在他生日那天打算对你不客气,是真的吗?」
他抬起眼,与她认真地对视,几秒後,才轻轻地承认。「人没事就好。」
「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你还赴约?」
虽然阿美柹有跟她说,但她还是想从他嘴里得到证实。
「我去,是因为我坦荡荡。我们会相爱,是上帝的旨意,促成我们认识,是我的亲人,而他们也不认识夏川翔梧。」
果然是真的!她顿感胃腹一阵紧缩。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带爱子涉险?」
「她应付得了的,真动起手,阿智手下一群暗地保护我们的人也会出现。」深入虎穴当面摊牌後,能毫发未伤的离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过事後风声还是溜进大哥的耳里,想当然是被责备了一番,并要求他当众发誓永不再犯。
她垂眸不语。
恒藤司单手支颊,静静的看著她,等她慢慢将这件事消化完。
「别看我啦!」声音里有著浅愠,与淡淡的哽咽。
「不看你看谁?」
心情佳时,小提琴音声悠扬悦耳;心情槽时,它却变成一种吵杂。
「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黑眸一闪而逝铄亮锋芒,快得不易捕捉。
不罗唆的爽快回答,多少驱散一些低落心情,她破涕为笑,却仍低著头。
「好好活著。」求你。
「好。」
「谢谢。」
假装清了清喉咙後,恒藤司佯出严肃表情。「换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她迟疑了一下,掀睫睐他。
只见他睑上的笑温温的,看到她在看他时,阗黑的眼眸突然变得好深邃,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只黑猫坐在他肩头上,视觉错乱了。
「好,」眼皮在她给出承诺时,骤眺了一下。
黑猫从他肩膀跳到桌面上,姿态优雅的缓缓走到她眼前,歪著头小眼对大眼……薰季惊地退靠椅背。
看来她终於有危机意识了!俊脸上的笑扩大,像无边无际的大海。
没关系,他不急,有的是方法可以慢、慢、来。
「对了,你中文学得如何了?」
「刚学完三十一个注音、数字的念法和简单的问候语,大概就这些。」如雷的心跳声,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些啊……」托腮的食指点著俊颊。
光「这些啊」就搞得她很头痛了,他居然还嫌?肚子里的怒气悄悄萌芽,如雷的心跳声渐渐干扰不了她,薰季不服气地瞪著他。
「我接下阪大的聘书,下学期就不住东京了。」
她还在瞪。怒气不断在体内扩大,快要从她的七孔里窜出枝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