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冷微倾着头,无言地望着渐渐明朗的天色,她拭干颊上的泪,起身收好她和往事间唯一的牵绊。此时梦冷的贴身小婢走入房门,讶然的望着主子微倦的脸色。
“冬芽姑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小青放下手中的铜盆,顺势拧了一条毛巾给梦冷。“昨晚又没睡好?”
“嗯!”梦冷——也就是小青口中的冬芽姑娘,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轻轻的在脸上一拭。从铜镜中,梦冷惊觉自己竟是一脸憔悴。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怎么会呢!”小青利落地拆卸微乱的发髻,替主子盘上一个松软妩媚的莲花髻,并轻轻在她娇嫩的脸上扑上一层薄粉,填上胭脂,换上一袭粉紫蝉衣,活脱脱又是一个艺冠红伶的冬芽姑娘。“好了!冬芽姑娘,谁敢说你这个样子吓人?”
“你的手真巧。”梦冷轻轻喟叹,不久前,她还是副憔悴样。“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人物会出现吗?”
“正午县太爷邀您过府吟唱,晚上聂公子会在咱们院里设宴,款待一位重要的贵宾。”
“我可以不参加吗?”梦冷今天实在没那个兴致。
小青微皱眉。“好像不行耶!冬芽姑娘,要不要小青去帮您跟牡丹嬷嬷说说?”
“罢了!”梦冷挥了挥手,她不希望牡丹嬷嬷再为了她难做人。“我去就是了。”再度叹了口气,梦冷望着镜中的自己,强打起笑脸,开始一天的营生。
县衙府里——
方县令大言不惭的同着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儿吹嘘自己能耐。
“不是我爱表现,而是今天来的这个姑娘,可是名响江南的四大名伶之一冬芽姑娘,你们可知我为了今天这场盛宴,费尽了多少心思……”
“还不就是个伶妓,瞧你说的这么神气活现!”席间有人不苟同地哼出一气。
“话可不是这么说,”方县令朝着传出话来的那方挥了挥手指。“楼都督,您大概还不知道冬芽姑娘的能耐吧!这个冬芽姑娘,虽然只是中上之姿,或许不及其他姑娘的狐媚娇艳,但她的歌声却宛如黄莺出谷,曾有人称说,只要听她吟唱一曲,便足可令人心旷神怡,纵使心中再有烦忧,也会一扫而空。”
“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神?”楼都督开始起了兴趣。
“可不是吗!”刘师爷凑了过去,轻轻在他耳朵附上一句。“听说这个冬芽姑娘,还是个道道地地的清倌,可不是随便人碰得了的!”
“真的?”楼都督的脸上映满了邪笑。“我对这倒是很有兴趣。”就在此刻,梦冷已经理好衣襟,不顾台下数道淫秽的目光,缓步走上琴台,开始弹奏了起来。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独还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
此情神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幽幽琴声相伴,众人皆迷醉在梦冷绝妙的吟唱中,待琴声落尽,众人才恍然梦醒地拍手叫好。“好,真是好呀!”
“承蒙各位贵人的抬爱。”梦冷谦道。
楼都督利落的起身,端起了一杯酒,欲让梦冷喝下。“来,我们敬冬芽姑娘一杯。”
梦冷无奈地接过杯子,自知躲不过都督的逼迫,便顺从的一口喝下。“就此一杯,多谢都督赐酒。”
“一杯!这怎么可以?来!再多喝几杯!”楼都督又斟了一杯,淫秽地望着梦冷瞬间晕红的脸庞。“冬芽姑娘果真名不虚传,今日听你‘吟’上一曲,果真是荡人心肠,令人回味无穷呀!”他特别加强了“吟”字,暧昧地朝梦冷眨眨眼。
梦冷气绝,坚决不喝这第二杯。“都督,冬芽量浅,恐怕不能多喝,还是让冬芽多为您哼唱几曲吧!”
“何妨!”楼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