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了宿头,夜晚降临的时候完颜聿和蒋轻遥来到了一片荒野。
“看来今天我们只能露宿野外了。”
完颜聿抱她下马,让马扎休息去。
他找了棵大树,铺一些衣服在地上,找来干柴点燃当作篝火取暖。蒋轻遥也拿了衣服坐了下来,却离他远远的。
“为何不过来一起取暖,莫非是怕我吃了你?”完颜聿看着火光渐渐燃起,点亮了黑色的夜晚,他的心情也和这燃烧的火苗一样,恢复了一些活力。
蒋轻遥睇了他一眼,还是不肯坐过去。
完颜聿又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怕我有什么用?如果你连我都怕,你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说罢,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蒋轻遥将头埋进双膝之间,恍惚着自己无名的未来。
完颜聿见她这个样子,便走过去硬拉她在篝火边坐下,没个正经地说道:“轻遥姑娘,今晚只好委屈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蒋轻遥板着脸回道:“这话该我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为了我露宿野外,是我让你受罪,若有来生,轻遥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完颜聿瞪起眼睛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张口结舌地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看他这副模样,蒋轻遥的心情才好了些,忍不住噗哧一笑,完颜聿也跟着笑了。这一笑便打破了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沉寂。
吃了些干粮,蒋轻遥问道:“到了燕京之后,我会怎么样?”一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闷到现在,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完颜聿身子一僵,用木头拨着火苗,淡淡说着:“无非两种结局。”
“哪两种?”原来是还可以选择的?蒋轻遥心里忽然燃起一丝希望。
“要不你就成了做粗活的下人,那就是牛马不如。”完颜聿撇撇嘴角,冷淡地看着她在火光下有些发红的脸庞,“要不,你就是暖床的女奴,暖床用的,你懂不僮?”
蒋轻遥看他神色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摇摇头,坦白自己的无知。
“难怪你一路上没有哭天喊地,原来是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完颜聿的眼中陡然多了一丝讥诮和嘲讽,“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
他将木头丢进火里,看着迅速窜升的火苗。“所谓暖床,就是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而且对男人来说,你就卑贱得像是蚂蚁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运气好,你的主人也许喜欢你,对你好一点;运气不好,你就会被送给客人,服侍一个又一个男人。”
蒋轻遥顿时刷白了脸,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可以忍受鞭打的痛苦,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被仇人玷污身子的耻辱!
那样的她,和青楼里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有什么两样?
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个妓女……
不,她不要,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围着篝火还是止不住身体的寒冷,蒋轻遥不停地打着颤,恨不得立时一头撞死还干脆些。她这父母给的干净身子怎能留着给那些金人侮辱!
完颜聿仿佛没看到她的变化,又道:“以你的容貌,想做牛马还真不容易。以你这种脾性,到头来会比牛马还不如,那些男人会把你折磨至死。”
他见过那样的女人,远没有母亲那么幸运,年纪轻轻便凄惨地死去。那些女人临死的模样深深地刻在母亲的心上,让她哀怜人世,而无法轻易接受父亲的爱。
蒋轻遥,我几乎可以看见你死去的模样了。
他目光凝视在火苗上,心头竟涌起毁灭一切的冲动。
身旁,蒋轻遥忽然抬头望着天空,静静地说了一句:“若是如此,不如弃了此身算了!”
完颜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