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豫让坐在床前,床上躺的是法律上名为他配偶的白莳萝。
凝视她无邪的睡脸,每当此时他才能暂时收起伤人且自伤的芒刺,任眼光流转于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他的冷漠、对她不理不睬,难道她没有感觉?
本以为她很快便会委屈地逃回母亲怀中,然结婚至今两个月了,她仍安睡在贴着艳红喜字的新婚大床上,等待未曾陪伴她度过一天一夜的丈夫归来。
外表看来纤细柔弱的她,怎会有副比谁都坚忍的个性,且绝佳的耐性出人意料。
不容否认,事实在眼前,他的生活步调确实教她弄乱了。
一个人住时,高兴几点回家是他的自由,没人约束得了他,或许现下仍是如此,乖巧柔顺的她未曾过问他的行踪,可他却躲着她,总在认为她入睡了之后才返家。
他不想和她打照面,不想看见那对如泣如诉的哀怨眸子,每当她用它们锁着他时,眸心依稀具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他吸纳其中。
但即使不回来,他的思想依旧遭到了无形的控制,常常在不如不觉间浮现她的身影……
今晚,莳萝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凉秋的脚步近了,夜风添了几许凉意,让她翻来复去,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天气的变化教气喘犯了。
轻吟一声,她醒了,立即察觉房内不只她一个人。“豫大哥?是你吗?”
豫让起身开了灯,“是我。”
莳萝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他不搭腔,迳自往房外走。
她下床跟了出来,看他在厨房摸索,便问:“你肚子饿了吗?我弄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她好积极,卷起长长的衣袖就要忙了,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终于,她终于可以为他做件事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摸索琢磨与自失败中记取的教训,她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那天她牙疼,他陪着她一道拔牙,过程中大方地借出了大掌让她紧握,尽管她的指甲因为痛楚而深嵌肌肤,他的眉头皱也不皱,还不断叮咛医生力道轻些……那是她此生至今乏善可陈的记忆中最美的扉页,也是最甜蜜的幸福。
只是,老天爷似乎独宠她,特别喜欢考验她呵……幸福来得突然、去得茫然,翌日一早,他即不见了踪影,从此他们的生活没了交集,他的温柔仿佛仅是不切实际的一场梦,梦醒,转眼成空。
日后,不管她多早起床,他已不在家;她为他等门至深夜,直至熬不过睡魔的呼唤,他仍未回来……
关上冰箱,豫让不领情地越过她,“不用你管,去睡你的觉!”
他霍地大吼,兀自快乐的莳萝冷不防地吓了好大一跳,拿在手上的盘予失手摔落地面。
来不及思考自己哪里错了,下一秒她连忙弯下身子捡拾碎片,她的心中鼓噪着两种恐惧——一是让他的吼叫骇得魂不附体,一是害怕他责怪自己的不小心。
豫让亲眼纳入她受到惊吓的所有反应过程,仿佛一只迷乱的兔儿,惊魂未定的神色无法自她的脸上抹除。
几乎是反射动作,他也蹲下,“我帮你。”
是该和她保持距离的,她不是玩玩就算的女人,但他的心却拒绝和理智妥协,再三摧残她的心灵之后,又给予最致命的柔性安抚,让她无法抗拒甚至遗忘如此顽劣的他。
“谢谢。”细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自她口中逸出,哭腔清晰可辨。
莳萝收拾好瓷盘碎片,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豫让看她摇摇欲坠,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这一点柔情,催得她泪流得更急了。
她的依然熨烫豫让的心,只是迥异先前几次的不舍,这回躁闷驾驭了他脑中的意识,不过一眨眼时间,它开始以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