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香恍惚地病了好几日,意识总是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她感觉到孙玄羲来看过她。
她相信那不是梦,因为她确实闻到了他身上清新自然的木香,除了他,没有人身上有他这样的香气。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吻了她,她感觉他暖暖的鼻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微凉的嘴唇与她的唇辗转亲吻,她昏眩得醒不来,他似乎也不想停,舌尖甚至还闯进她唇内,攫走她的舌尖,与她温存缠绵。
那是一个委婉执着、深刻而长久的吻,仿佛可以这样一起吻到地老天荒。
她相信那不是梦,她无法忘记那种恍若窒息的感觉,那是她渴望的吻,她甚至还听见他深情地说着!细细,我爱妳。
有双手轻巧地揭起纱帐,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将她从昏睡中悠悠唤醒。
「细细姊,妳总算没再烧了,谢天谢地!」
她听见巧珍欣慰的说话声。
「孙玄羲……是不是来过了……」她的声音虚弱得似蚊蚋。
一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孙玄羲,巧珍重重叹了口气。
「细细姊,妳……好好养病,别再想他了。」她劝道。
「我想去见他。」苏合香想起身,但身子病得连坐起来都费力。
「妳别这样,兰姨这几日盯得紧呢,她好像看出来了。」巧珍忙压住她的肩。
「没……关系。」她喘息地说。「我要告诉兰姨……我要嫁给孙玄羲。」
「细细姊……」巧珍瞠大了眼,欲言又止。
「妳知道他来过了吗?」她甜蜜动人地微笑着。「他偷偷来探过我的病,对我说了一句情话,我已经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了,所以我打算告诉兰姨有关孙玄羲的事,要她成全我们,妳别担心……」
「我很担心!」巧珍冲口而出。「那个孙玄羲不是来探妳的病,他只是来把锦被和玉簪还给妳的!」
苏合香怔了一怔,视线蓦然瞥见了美人上折迭得整整齐齐的锦被,和锦被旁静静躺着的白玉簪。
「他为什么把被子还给我?」她的思绪病得糊里糊涂,一时弄不明白。
巧珍深吸口气说:「他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她不由得一凛。
「我不知道。」巧珍低哼着。「走了也罢,省得让人操心!」
苏合香的意识渐渐清明了,一阵寒意猛地传遍全身。「妳说他走了?他搬走了吗?」
「我想应该是。」
「不要妳想!」她忽然奋力地撑起上身,嘶哑地喊。「妳去,去看清楚!不想看我死就去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细细姊,妳何苦——」
「快去!」她的心好慌乱,乱如麻。
巧珍跺了跺脚,无奈地转身出去。
不,不会的,他明明对她说了爱她的,而且他还吻了她,吻得那么深情、那么缠绵、那么不舍,他不会走的……
然而,她的期盼被巧珍带回来的消息彻底击碎。
「细细姊,我亲自去看过了,他真的走了。」巧珍不忍地看着她心碎的表情。
苏合香不知道一颗心碎成千万片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痛,她知道他迟早会离去,但绝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令她措手不及的方式。他要走是很容易的,身边没有累赘,要走便走,也顺便带走了她的一片深情。
他是怎样的男人呵,用那双她最喜爱的手,牵动着她的喜悲,然后再残忍地捣碎她的心,他让她尝尽了动心又心碎的滋味。
细细,我爱妳。那句话是真的吗?难道只是她的幻觉,他其实并没有对她说过那句话?
她勉强撑起病弱的身子下床,双腿虚乏得像踩在云端上,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整个人悠悠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