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整天时间进食、休息及做些轻量级的健身运动以增加体力,离开的那天,黎璃已觉得好很多。她谨慎地收拾手提行李及手提袋,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多数衣物仍挂在衣橱里,那些为了让她看起来像有个背景,而被裱在廉价相框内且摆放于住所四周的陌生人照片,也留在原地。
她没扯掉床单也没清洗早餐用过的碗及汤匙,但她仍谨慎地用分解油性的消毒剂彻底抹净以销毁指纹。这是她做了十九年的事,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离开赖家住宅前她甚至将四周抹净,虽然她无法使用消毒剂。她总是在餐具收走前用餐巾擦拭用过的餐其及饮料杯,每天早上清理她的发梳,将刷子上收集到的掉落毛发冲入马桶。
乔医生为了分析中毒成分而从她身上抽走的血,让她有些不安,但DNA不如指纹那般广用于辨认身分;因为缺乏足够规模的资料文件。她的指纹只存盘于兰里,除此之外没第二个地方有;除了偶尔的暗杀行动,她一直是个模范公民。单有指纹也没用,除非同时有档案可配对才查得到名字。一次的失误没任何意义,两次的失误就提供了辨认身分的方法。她竭尽所能不让这个可能性开始。
如果她打电话给乔医生要求归还剩余的血,他可能会觉得极端怪异。如果她人在加州,她可声称是某个神秘宗教教派的成员所以血液不可外流,甚至声称自己是个吸血鬼,也许可能取回剩余的血。
想到吸血鬼,她的嘴唇弯出一抹疲惫的微笑,多希望可以与丽雅一起分享,丽雅向来有一箩筐的荒谬想法。当她和艾瑞及汀娜,特别是和丽雅在一起,她总能放松下来并偶尔有愚蠢的举动,就像一个普通人。对一些和她从事相同工作的人,放松是种奢侈。
微弱的笑容消失。他们的殒逝让她的生命出现无法弥补的黑洞。过去几年,她将感情投注在一个不断萎缩的圈子,直到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这三个朋友以及她的母亲与妹妹——害怕将工作上的危险带到家门口,她不敢去找后面这两人。
艾瑞曾是她的爱人;他们联手对抗寂寞一段短暂的日子。后来他们分手,她在执行一次需要两名探员的任务时认识汀娜。她从未与任何人像和汀娜这样一拍即合,好象她们是分开许久第一次相认的双胞胎。只需彼此对看,就知道她们同时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她们有相同的幽默感,同样愚蠢地梦想有一天,当她们不再做这行时,她们都会结婚并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照这顺序——也许还生一、两个小孩。
这一天被汀娜等到了,就像一堆饱满的气球在密闭的屋内四处飘荡,艾瑞飘入她的轨道。黎璃与汀娜有许多共同点,但化学作用却不同:艾瑞只消看身材瘦削、肤色健美的汀娜一眼就即刻陷入情网,而这感觉是互相的。那段时间,工作空档时他们都在一起,通常是狂欢作乐。他们都年轻健康而且是顶尖高手,坦白说,身为杀手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悍并且所向无敌。他们够专业所以不至于太神气,但又年轻到随时都很冲动。
随后汀娜中了枪伤,现实塌落在他们身上。这份工作是致命的,冲动撇到一旁,生命的有限迎面瞪着他们。
艾瑞与汀娜对这件事的反应是当汀娜伤势好到可以步入礼堂,马上结婚。他们联手建立家庭,先是巴黎的公寓接着在郊区买了栋小房子。他们愈来愈少接任务。
黎璃有空就到巴黎探望他们,有一天她带了丽雅。她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发现这个快饿死的弃婴,就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刚宣布脱离南斯拉夫独立的时候,一场艰苦的战役开打,塞尔维亚人的军队在这新诞生的国家里横扫屠杀。黎璃找不到婴儿的母亲,没有人愿意承认也不感兴趣。不是她带着婴儿一起离开,就是将她留在那里悲惨的死亡。
短短两天她就爱上了这婴孩,感情强烈到好象是自己生了她。离开克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