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用鼻子哼了一下,吊梢眼睛瞟着我。
现在的年青人劲辄就要坐计程车,当年我就背着这点东西,给客户送过去。」
我缄默不语。我可不觉得这种事情值得自豪。他是搞不清楚,在适当的时候坐计程车就是合情合理,老是以为劳动一身筋骨就是勤奋工作。
「嗯,算了。R公司那桩生意好像谈不拢了?」
「对手肯提供九折优惠,我们根本没有谈判筹码。」
大概三个月前,R公司原来就是我看上的目标,知道竞争对手肯割价,也跟「癞蛤蟆」商量倒不如提供优惠跟人家拼,到头来却得不到首肯。所以,这次「癞蛤蟆」可要负上部分责任。
「结果就是为了折扣赔掉生意?」
「就是这么_回事。」
「身为营业员,不能够提供折扣优惠,就要动动脑筋,以服务态度出奇制胜。你干这行有多久了?就光剩一张嘴说推销,要拿个真心出来才行!是真心!」
好不容易按下的怒火又升上来厂。听到「癞蛤蟆」口中吐出甚么「真心」这些词汇,就觉得他玷污了这两个字。
「跑生意就要拿出诚意低声下气,谦恭低头不会损你甚么吧?跟部长低头,跟课长低头、就连那个接待的黄毛丫头也别放过,一律低头百般讨好,明白了没有?」
他一开腔就没完没了。「癞蛤蟆」最爱发表他那一套人情义理的伟论。每天都一样,谁给他逮个正着就要讲不停。我感到不耐烦了,马上说话堵住他的嘴巴。
「课长,虽然不能说是补偿,但我跟品O公司的临时合约已经敲定了。」
「哦?」
他愕了一愕。
「虽然他们订购的型号属於中价货色,可是,连终端装置都交由我们公司负责了。虽然跟R公司那桩大买卖不能相提并论,到底也算是一份有体面的合约。」
「嗯,是吗?就给我好好的干!」
「是,我失陪了。」
我跟他鞠躬,夹着一点得意返回座位。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是这种心情。
「喂,後藤,过来一下!」
又轮到另一个同事了。他老是爱数落下属,满嘴吹毛求疵,这都是「癞蛤蟆」的癖好!
我把文件放进文件袋裏,再把它塞进公事包。还传来阵阵关西口音,令憋在肚子里的一口气换成一阵阵烦躁。干吗那种家伙会当上课长,我倒怀疑他的工作能力,既没有能耐驾驭下属,大清早又只净看那些刊载女人又闪双腿的黄色小报;下属碰壁就推卸责任,功劳彩头就一把揽过去。这种男人哪儿来的能耐当上课长?这个时候,就总要教我摸不透公司的制度。
「宫永,你的电话。」
对坐的女同事说,我就拿起听筒。
「是,我是宫永。」
「呀,是我。」
是奈月。我压低声线。
「怎么了?」
「昨晚我跑回家去,对不起。」
「不要紧。」
我用下巴抵住听筒,一双手却忙个不停。跟O公司签好临时合约之後,下午还预定要上三家公司跑一趟,现在要先把资料准备好。
「昨晚我一口气哽住了,一声不响就回家去,我还是觉得要问个清楚明白。」
「甚么事?」
「其实呢,也许是我多疑吧!昨晚你讲电话的时候,我不是去结账吗?就是那个时候,嗯,其实也不要紧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在你的钱包里……」
「下次再跟你说吧。」
我现在没守跟奈月磨蹭。挟着对「癞蛤蟆」的不满,我下由得发晦气。条月默不出声。
「现在忙死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