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是儿子。“是你?天威——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天威?!”父亲睁大了眼睛,充满红丝的眼中满是不悦。“回来就发脾气,你这是算什么?”
母亲用手肘推父亲一下,她是精明的,她早已看出天威脸色不好,也知道为什么,只是——她迅速看一眼台前的人,就离台走向天威。
“天威,坐夜车回来的,是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微笑。那微笑在她过分精明、世故的脸上并不显得亲切。“先去洗把脸,我替你弄早餐——”
“滚!让他们滚!”天威哑着嗓子,铁青着脸地指着赌台边的人,他愤怒得手都在发抖。
“天威——”母亲的微笑消失了。“你怎么了?客人全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没礼貌!”
“滚!”他根本不理母亲说什么。“滚!我不要看见这班——堕落的东西!”
“混账!”父亲傅人杰拍台而起。“这里哪轮到你说话?老子的朋友你也管?看不顺眼你滚,我不要你这反骨的东西,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不要看见你!”
“人杰!”母亲田素文喝止丈夫。“你输疯了?少说一句行不行?天威——”
天威用力跺一跺脚,转身疾冲而出,一口气奔下四楼,倚在红门外的灰墙上直喘气。这就是他兴奋了整整一星期赶回来的结果,这就是他满心以为已经像他一样改变了的家,这就是母亲封封信催他回来一看的地方,他回来了,他看见了,他——似乎从美丽的云端掉到丑恶的地狱里,冰冷、失望和愤怒。原来家中的一切依然故我,原来父母亲依然沉迷在赌台上,原来——母亲骗了他!
他胸膛起伏得好厉害,他必须大口大口地透气才能发泄胸中郁结的怒火。他英俊如雕刻过的脸上一片吓人的青白,他那虎虎生威的眼中一股凌厉如刀锋的光芒,他的心中一如废墟,他努力了整整一年,他以为一切都能得到美好的改变,但——似乎白费了!
父亲人杰依然和他水火不相容,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一见他就发怒、就骂人,为什么呢?别人的父子融洽又了解,互相扶持着走人生的道路,他的父亲却似乎永远逼着他走绝路,走歪路,为什么?为什么?
母亲——唉!怎么说呢?太精明的人就欠缺忠厚吧!天威实在不想批评自己的母亲,但——即使儿子也不能在母亲脸上找到真诚,母亲重视和相信的只有一样——钞票,无论用什么方法得来的钞票都能令她开心和满足,其他的全不在她心里——怎样的悲剧呢?
天威再深深吸一口气,站直了预备离开,滚就滚吧!大不了永远不回来,什么都看不见或者是幸运,这样的家,这样的父母,除非是白痴或麻木的人才不会觉得羞耻、痛心和矛盾。迈出一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该看见天智的,她不会这么早上学,刚才闹得这么凶,难道她完全听不见?下意识的回头望望,他心灵一阵剧烈跳动,天智——他惟一的妹妹正倚在红门上,了解却沉默地望着他。
“天智——”他走向她。她比他只小一岁,在政大念外交系二年级,但比他冷静和成熟得多。
天智摇摇头,眼中是悲哀和无奈——无奈?为什么?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十分漂亮而且清秀,一件普通呢外套,一条普通长裤,在她身上就显得出色——或者,是她本身有着使一切变得美好的气质吧!
“回台北怎么不先通知一声?”天智问。
“通知做什么?让他们安排一个假场面给我看?”天威又激动起来。“我以为一切真的都改变了,我以为妈妈信上写的全是真的,我以为——我是天下最蠢的傻蛋!”
“哥哥,先——不谈他们,好吗?”天智似有难言之隐。“我们整整有一年零三个月没见面了!”
天威一窒,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兄妹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