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批批公文,安逸了些日子,初窥可能日后有连环案,反倒平静下来。他与姜棠在明处,幕后使者在暗处,案子查到什么地步,想必人是一清二楚的。从离京来查案开始已打草惊蛇,唯有彻查下去,用疏而不漏的恢恢法网将大蛇网住。
次日上午,应硕和姜棠再次造访县衙。只不过,这次探视的是赵立仁的父母——赵奎和宋氏。
赵奎与宋氏既无手铐,也无脚镣,悠然自在地走进了房里,拉着椅子各自坐下了,仿佛不是在度日如年的坐牢,而是来县牢换一种悠哉游哉的活法。
姜棠问:“赵奎,对于
你儿媳妇刘翠红之死,你有什么想说的?”
“死都死了,没啥好说的。”
问得太笼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浪费唇舌而已。
应硕立于墙根处,一张俊脸让毫无生机的高墙变得秀色可餐,看似随意地问:“赵奎,端午节那天早上,你跟你婆娘吃了啥?”
“粽子和清粥。”赵奎答道。
应硕再问:“什么粽?”
“肉粽。”
“那你儿子吃的什么粽?”
“豆沙粽。”
普通人家多做不加任何东西的白粽子蘸糖吃,赵家富庶,做的粽子口味多样,实属正常。
宋氏急眼了,“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一当官的,正事不干,跑来问我们吃了啥粽,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应硕丝毫没被激怒,淡定发问:“你们老两口吃的肉粽,儿子吃的豆沙粽,全都是美味无毒的。单单儿媳妇吃的蜜枣粽淬了鹤顶红这样的剧毒,用麻绳或蔺草绑的粽子,怎么区分各种口味?你们就不怕也被儿子毒死?”
“世上哪有那样蠢的人!我们家每年过端午节都要做几百斤粽子,各种口味绑的线不同。”赵奎洋洋得意地显摆道。
应硕问:“那你们吃的肉粽绑了什么线?”
“蔺草。”
蔺草也称席草,绑粽子韧而不断,带着野草的清香,寻常百姓家多是用蔺草绑粽子。应硕又问:“那你儿媳妇吃的蜜枣粽用什么线绑的?”
“绿线还是红线,我给忘了。”赵奎丝毫不把这当一
回事。
姜棠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绑粽子的线是啥颜色都给忘了,你们三就不怕府里下人也吃了毒粽子,毒发身亡?要是再背负几条人命,你们拿什么赔?”
“你这小姑娘,咋一开口说话就把我们当天下第一蠢人似的?刘翠红吃了哪种线绑的粽子,我们不吃也不让下人吃,埋起来或者丢到粪坑里,难道不行?”宋氏反呛道。
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是为了打听毒粽子的下落!
“你们有钱,又藐视王法,想怎么干都行。”姜棠应道。
粽子有可能埋在赵府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可能在粪坑里。若能找到粽子的下落,再去寻访当日把刘翠红打捞上来的那支龙舟队,真相便能大白于天下。
在应硕迟疑的片刻间,钱塘县令彭天恩走进来,握着他的手道:“应侍郎,您咋亲自到这么脏又臭的县牢里来了?要审问犯人,带去堂上问话,既干净又敞亮。”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问几句闲话而已,犯不着那么大阵仗。”
“就这种满脑子想吃粽子的人也能当侍郎?让这等庸才居于高位,大耀王朝真要完蛋了!”
本就是犯了罪的人还敢对三品大员评头论足,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彭天恩脸色大变,斥道:“赵奎,你给本官闭嘴!来人,把赵奎和宋氏关回牢里。”
衙役将赵奎和宋氏带走了,彭天恩才低声问:“应侍郎,您亲自前来查石女案,可
是下官判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