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一轮火红的圆球缓缓落到江面下,半边天被染成了胭脂红,应硕负手而立于船头,若有所思。
“贵人们,前面三四里处有几家客栈,价钱公道,来往的客商大多在那边歇着,咱们是也歇在那,还是再赶个四五十路?”
应硕命道:“老伯,前方靠岸。”
船夫领命,快快摇桨,绵延不尽的芦苇丛终没了,几家两层客栈外飘着酒旗、栈旗。岸边停了多艘客船、货船等,俨然一个小码头。
小船靠岸,众人下了船,直奔岸边最近的一家客栈。
店小二迎上前,满脸笑意地问:“诸位客官,你们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先安排几间房给我们歇会儿,再来吃饭。”
“近日客商极多,本客栈仅剩下两间上房。”
若是照顾姜棠一介女流不好跟大老爷们挤,应是她一间,其余包括应硕在内的七位男人挤一间。只是一间房睡七个人,且不说打地铺都嫌挤,就是此伏彼起的鼾声,也搅得大家歇息不好。
应硕开口安排道:“你们六人,每三人睡一间,我和姜姑娘出去另住。”
“应侍郎,那你多加小心。”
带着大理寺和都察院官吏们的叮咛,应硕双手背在身后,姜棠亦步亦趋如丫鬟似的在旁走着,“应侍郎,早知道我女扮男装,方便多了。”
“大错特错。”
姜棠不明所以,“请应侍郎指点迷津。”
“错有两处,其一不许唤我
的官职,得喊少爷;其二,你女扮男装的水平就跟掩耳盗铃一样,不如不扮。”
前一处错,姜棠无话可说,可说她男装扮相差,伤害不大,侮辱极强!偏偏她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在心里立誓:好好努力,早点升官发财,有朝一日逮着机会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哭着喊着叫她姐姐才好!
到了第二家客栈门前,姜棠闻到浓重的腥膻味和臭味,蹙起眉头道:“少爷,这家客栈血腥味太重,不宜入住。”
应硕也闻到怪味,拔腿往前走。走了半里路,第三家客栈大堂里灯火通明,几扇纸糊的窗子一律开着,二人驻足在外往里瞧,多是面相和善身宽体胖的商人们把酒言欢,说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应硕和姜棠对视一眼,齐齐迈进客栈的门槛。
店小二前来相迎,“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那给您开一间上房?”
“行。”
应硕对答如流,压根没给姜棠说话的机会!她听到一间上房四个字,如遭雷劈,哪怕应侍郎一表人才两袖清风三句不离本行做事四平八稳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这不代表清白身子的她能安心跟他睡一间房!
“那个,小二哥……”姜棠打算再要一间上房,哪怕自己掏钱也成。
应硕抢白道:“小棠,本少爷奔波了一天,身子甚是乏累,你还不去给本少爷铺床?”
店小二迎来送往多少客商,对有钱客商带妾室
或丫鬟出来见怪不怪,毕竟比起家丁、小厮之流,女人一来能照顾客商,二来能替客商泄火,一举两得。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挤眉弄眼地笑道:“客官,您住的这间天字三号房,床特别结实耐造,隔声也好,您就是在房里跟姑娘深夜对账本,隔壁也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每个字都很正常,说话内容也未逾矩,可在姜棠听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脸登时比红烛还要红三分,直红到了脖子根。
应硕波澜不惊,“那请小二哥带路。”
店小二非常健谈,从后厨提供早晚饭食的种类聊到驱蚊方法,应硕时不时哼一声,算是回应。
姜棠跟在后头,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