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位大官远去的背影,李赫感叹道:“该说话的时候闷不吭声,真是俩呆子!”
“好端端的,你咋骂人呢?”朱益群不满地质问。
“吴尚书和应侍郎把公厨的份例让给我们吃,你俩就像个木头一样,也不晓得说句谢谢,往日的机灵劲都跑哪去了?”
姜棠不以为然,“让吃一顿饭而已,犯不着感恩戴德的。”
“瞧瞧你这不识好歹的口气!各个衙门皆有公厨,按照三六九等设不同份例,像吴尚书在刑部官职最高,吃得最好,应侍郎官职次之,吃得第二好。按理说,像我们这样没品级的差役,一辈子也吃不到那些好吃食。两位大人让出口粮,让咱们果腹长见识……”
昨晚到这会儿整整十个时辰,姜棠仅吃了一个炊饼,干了那么多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像李赫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竟对公厨里的饭食心生向往,想来差不了。三人从速捡书,飞奔去公厨。
公厨单独设在后院,院里种了些菜。穿过菜园子,走进堂屋,摆有两种桌子,一种是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美味菜肴,差役们坐在条凳上,捧碗吃饭,有说有笑;另一种是黑木小圆桌,仅两张,鸡鸭鱼肉汤饭果蔬堆满了,宛如席面,却仅放一双筷子、一张椅子。
这两桌菜肴丰盛,堪称上等席面,哪怕差役们频频看向山珍海味流口水,也不敢前去夹菜,定是吴尚书和应侍郎单
独享用的。姜棠觉得自己下车伊始,大剌剌前去吃那么好的饭菜,即便是应侍郎亲口下令的,也会叫其他差役嫉妒。
李赫哪想那么多,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无人的空圆桌旁,拉了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徐主事,吴尚书和应侍郎吃饭一向来得晚,哪来的小子不懂规矩,竟偷吃吴尚书的饭菜!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吃吴尚书的,待会儿吴尚书来收拾他。不过,咱们刑部啥时候连女人也能进来?她当刑部就跟胭脂水粉店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赫抓起一只羊腿,把那些闲言碎语当耳旁风,啃得满嘴流油。
姜棠最烦别人拿她的女人身份说事,“诸位大哥,我叫姜棠,朝廷已选用女官,我也是凭本事考进来的,但凡谁要不信,可去找我做的卷子瞧一瞧。若能挑出一处错来,我给你当孙女!”
姜棠说话硬气,眉宇间英气勃发,脸上有两道疤,身子高挑,与闺阁里柔柔弱弱的女子截然不同,一时间竟把那些差役们给镇住了。
徐长坤放下筷子,“前几日那场考试,姜姑娘确实是独一个全无错处的。”
应侍郎出题难,众人早有耳闻,既然她那么厉害,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刚才那一番话很是得罪人,姜棠不想自己刚进刑部便树敌太多,语气软下来,再道:“诸位大哥,吴尚书和应侍郎去
别处吃饭,怕浪费他们的份例,叫我们来吃。看大家已吃得半饱,不如再来吃些好菜,也不枉吴尚书和应侍郎的一番好意。”
“对对对,快来吃,可好吃了。”李赫揪出牙缝里的一丝羊肉,扬起油乎乎的手招呼道。
这一下,众人顾不得大小官阶,一齐离了座,争先恐后地前去夹好菜。两桌席面被哄抢一空,仅剩些汤汤水水,姜棠和朱益群这才就着汤汁拌饭,吃得饱饱。
午后,许多人趴在饭桌上打起了盹。姜棠听不惯此起彼伏的鼾声,回了卷宗室,拆了一个卷宗,一面磨墨,一面查看案件。
这起案子倒也简单,说的是福建省兴化府仙游县有一家人姓田,田夫人中年丧夫,将体弱多病的独子栓子送去寺庙寄养,有一信女初一十五必携女如春祭拜,寒来暑往,栓子和如春渐生爱意。到了栓子十八岁,跟田夫人央求归家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