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早,天刚露出鱼肚白,白雾蒙蒙,近百人候在刑部衙门外,丝毫不顾寒风掀起他们的衣袍,各自寒暄后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没过多久,数十位衙役策马而来,众人纷纷禁了声,前去牵马套近乎。
“都围在这做什么?给我起开,一边去!”声高人高的领头衙役徐长坤一喊,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接连后退。
“在我这里点卯,再挨个去那边搜身。”徐长坤说话时,其他衙役们已手持水火棍分列两队。
他满意地朝同僚们点了点头,这才翻开花名册,刻意清了清嗓子,“朱益群。”
“猪一群?”
满堂大笑。
徐长坤不耐烦地催问:“朱益群来没来?”
众目睽睽之下,七尺男儿朱益群手足无措地站了出来,羞出个大红脸。
“你爹娘真是人才,叫猪头猪脑猪尾巴难道不好?非要叫猪一群?”
“别人十年生八胎才能算一群,他一个就顶一群人,这才叫厉害。”
一人明嘲,一人暗讽,伴着人潮中“真他娘的是个人才”,朱益群面红耳赤,袖中攥起的拳头已捏得指节发白。
雾气氤氲,被群嘲的朱益群,个子高大却显得那么无助。
姜棠看不过眼,双手抱臂,满不在乎地说:“你们乌鸦笑猪黑,也不瞧瞧自己是啥货色。”
众人循声望去,她身穿一件湖蓝靛蓝浅紫三色水田衣,头发全部束起,用一根蓝布带子绑着垂至肩上,风一吹,颇像
误服凡尘的道姑。然而,眉清目秀的她,右脸上有两道蜈蚣一样的红疤,从眼下卧蚕到嘴角,长而粗,配上不输男人的身高,叫他们不敢靠近。
“一个女的也来跟我们抢饭碗,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长得丑还出来吓人,真是丑人多作怪。”
“看你也不帅!”姜棠被当众奚落,不假思索地反驳。
众人发觉她是个硬茬,不好惹,齐声要求徐长坤赶走她。
徐长坤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才问:“你叫啥名?”
“姜棠。”姜棠答完,又道:“大人,刑部张贴的告示上并未规定要招的是男人,我怎么就不能来?”
大耀王朝的女人婚前靠父,出嫁靠夫,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刑部招人肯定招男的,大家心知肚明,便没在告示上细说,却被她钻了个空子,噎得众人哑口无言。
正举起双手被搜身的朱益群,声援道:“告示上确实没说。”
徐长坤啥阵仗没见过,镇定应对:“诸位齐聚于此,为的是争抄卷宗这一碗皇粮。告示上没说不招女的,姜棠来了,便给她一个机会,好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摩拳擦掌,准备让她领教一下什么叫女子不如男。
卯时二刻,一百二十八位读书人全被蒙眼,由衙役们领着进入衙门,一股森严阴冷之感侵袭而来,叫众人不敢乱走一步,乱说一句。
“三五六……三五七……三五八……”
当姜
棠走了三百五十八步时,徐长坤一声令下,他们齐摘下黑布条,眨了几下眼才看清房里的样子。偌大的房间布置得像学堂一样,一排排几案与凳子排列整齐,等人入座。
“大家随便坐,坐好了可以摆上自带的文房四宝,等会监考大人来发卷子。”
众人争先恐后地抢位,视朱益群与姜棠如瘟疫,但凡他们要坐下,便有人抢着坐下,“这位子我要了,你去别的地方坐。”
一来二去的,除了朱益群和姜棠,其他人全坐好了,仅剩下监考官眼皮子底下第一排两个位置。
姜棠挑了第一排左侧位坐下,对耳畔那些“她输定了”之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