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寒觉得整个人像是在海中沉浮一般, 许许多多被尘封的记忆就像鱼群一般,呼啸着从他身旁掠过。
一段又一段。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住在很小很阴暗的房间, 这里不止一间房, 还有?其他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他们像是牲畜一般被关在这里。
没过多久,就会有?人进来带走一个孩子, 只要带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傅生寒并不知道被带走意味着什么,却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恐惧。
他所住的地方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点点光亮,傅生寒有?时候会爬到墙壁上, 努力从那个小窗口往外看。
看守他们的,是几个修士, 有?时候会随口说些八卦,有?时候又会说些修炼的事宜。
傅生寒努力地记住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他们有时候会说“还是天灵根惨,基本上抽出来就死了。”
“剑骨抽出来倒是能活,但一个凡人有?什么用, 与其痛苦一辈子, 倒不如死了干净。”
“是啊,这辈子摊上了这样的命,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傅生寒渐渐明白,他们说的就是自己这一群人,他们体内有?天灵根、剑骨,本是最令人羡慕的天赋, 但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一群被制造出来的容器,等到体内的天赋成熟, 就会被取出来,然后他们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扔掉。
傅生寒不想死。
可是他逃不出去,这里的看守太严密了,唯一有?逃出去的机会,就是他被人带出这个监牢的那天。
于是,他默默地跟着那些修士修炼,他不懂法门,全都是瞎琢磨,好在天生剑骨的确是难得的天赋,他竟也?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修炼。
他一直蛰伏着,直到有一天,其中两名修士将他带出了这座监牢。
那是傅生寒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真正的光,真正的草,他留恋风拂过掌心的柔和,好奇地看着露珠从草叶上坠下的那一刻。
外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机的。
他更加不想死了。
于是他袭击了带走他的人,他已经观察了对方很久,对他们的修炼了如指掌,几乎是下意识就能知道他们的弱点
在什么地方。
对方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等到回过神来追的时候,傅生寒已经跑没影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太弱了,虽然一开始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可是对方真正运用灵力的时候,他的这些小把戏就没法看了。
可就在他即将被抓住的那一刻,整个天问阁突然大乱,他趁机逃了出去。
他跑了多久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躺在一辆马车上,一个女人正在给他处理伤口,见他醒来,也?只是淡淡道:“别动。”
对方长得很?美,却也很?冷淡。
傅生寒却从她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没有挣扎,就这么乖乖地任她给自己治好了伤。
对方似乎很诧异,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倒是个聪明孩子。”
她似乎也在逃跑,有?时候傅生寒会从她的脸上看到焦躁,但很?快就被她压制下来,不知道易了多少次容,换了多少装束。
直到他们逃到云泽州,似乎才好一点。
她带着他在一个凡人村庄住下来,过了一段久违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傅生寒本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他知道了一个词,叫做母亲。
他没有母亲,苏清蕴在他心中,就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可是苏清蕴不这样想,她把他交给了当地的一户农户家,面对他的哀求和哭闹,不为所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