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落羽大概是觉得刀四娘如此模样也跑不走了,索性趴在桌上鼾声如雷的睡着了。沈易山也不见回来,花月意用手支着脑袋坐在桌前,时不时的望着刀四娘的睡颜。
望着望着,心底里就对翠翠升起了一阵愧意,她心觉烦闷,索性移走了目光,不再瞧刀四娘了。
帐帘外传来脚步声响,花月意以为是沈易山回来了,抬眸一瞥,瞥见了江镜庭走了进来。
他走到花月意身畔,慢慢蹲下身来:“让我瞧瞧右膝。”
花月意道:“都好了,一点也不痛了,肿也消下去了。”
江镜庭抬眸望着花月意:“当真?”
花月意点头,复又指了指刀四娘:“你知道了吗,她失忆了,听说撞
到了脑袋。”
“知道。沈兄与我说了。”江镜庭转过身,对花月意道:“来,我背你回去。”
花月意上了江镜庭的背,他背着花月意慢步出了营帐。
银月皎皎,若笼薄纱。
花月意的下巴枕在江镜庭的肩膀上,晚风拂面,吹得她鬓角的碎发随风摇曳,花月意将今日刀四娘的事与江镜庭娓娓道着,莫了,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说,倘若翠翠在天有灵,会不会生我气啊?”
江镜庭笑了笑:“傻瓜,人哪有灵魂。”
“万一若是有呢?”
江镜庭认真的想了想:“假使当真会有.....”他停顿住,又摇摇脑袋:“我不大了解翠翠的性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你。”
他总是这样,总是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客观和理性,哪怕此时花月意只是需要他的一句随口宽慰,他仍给花月意一个尽量客观的回答。
江镜庭感觉背后的小人儿有半晌的安静,脸颊贴着他的背,江镜庭仰头望着天边满月,心中升起一种想这样背着她直到天荒地老的心思,正深觉情意绵绵,月下缱绻之际,哪知花月意道:
“若是我死了,只要不是聂朝云,你娶谁都行。”
江镜庭蹙着眉头,心中缱绻立刻化为乌云。
怎么这种事情竟也能绕到了自己身上来,江镜庭侧过脸,故作沉声:“知道了。”
江镜庭背着花月意回了营帐,将她轻柔的放在了床榻上,他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眼底仍是担忧:“当真不疼了?”
花月意摇摇脑袋,又试探的问他:“沈易山和我哥都觉得我是故意放走的穆涵之。”
花月意抿了抿唇,望着江镜庭解释着:“我不是故意放走他的。”
江镜庭一怔:“我自然知道。”他的眼眸落在花月意的右膝上,为她盖上了被子,仍觉得不大安心,将炭盆拎起,放在了花月意的床边:“我又不是你,小妒妇。”
花月意皱眉:“旁人都问我是不是故意放走他的。”
江镜庭笑了,笑容里尽是宠溺,他刮了刮花月意的鼻子,慢声道:“你也说了,是旁人。我是你的枕边人,我能不知?”
花月意试探得问:“你真知道?”
江镜庭移目看向花月意,笑着反问她:“你怎么了?做贼心虚了?”
花月意的笑瞬间僵住了,眼眸一凛,沉声道:“江镜庭,我没有!”
江镜庭一怔,紧着解释:“我知道,我不过是玩笑而已。”
“这种事情,你最好不要玩笑。”
江镜庭的脑海里陡然升起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情不自禁的设想起来了,倘若今日的人不是穆涵之,而是聂朝云......倘若自己当真失了手让那聂朝云得以逃脱,只怕眼下自己纵然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想着想着,极为唏嘘,后脊升起了一阵寒意,他罕见的打了个哆嗦,不再设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