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判定徐天师身上没有外伤,确实像是疾病致死,初步推测乃是腹腔中肠胃的受损导致。
杨捕快打了个呵欠,听到有了个结果,就懒散地说:“看来是命案的可能性不高啊,你们唐家的人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唐舒怀皱眉,他并非仵作,但只是绕着尸体转了一圈,便提出了几个问题:
“他衣衫整齐,鞋袜未脱,如何会在床上?若真是发急病而死,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他在睡梦中惊醒,那么自然该身着寝衣。第二,若发病时他未睡,那么多半会倒在椅子里或者地上,如何会不脱鞋袜仰躺在床上?”
杨捕快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但一时竟有些词穷。
唐舒怀是个有耐心的人,从不会咄咄逼人,他等着对方说。
“这、这……或许就是凑巧,就发病时躺下了,你又不在场,你能看见,还是说,你就是在场?”
如此不讲道理的反驳,旁边的荇藻听得握紧了拳头。
唐舒怀摇头,“在下只是就事论事,还有他的鞋底沾了潮湿的新泥,可见晚上出去过。这一点,官爷也不查吗?”
杨捕快不耐烦地挥手:“他死前去过哪儿和他怎么死的有什么关系!你这人真叫胡搅蛮缠,我帮你洗清嫌疑你还要自己往坑里跳?行啊,等天亮了你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你去跟县太爷好好说道说道。”
唐舒怀依然站立如松,在这小院子里恍惚有遗世独立之感。
他冷静而清冽的嗓音像溪流打在泉石之上泠泠作响、
“我是帮官爷分析案情,若你要求我配合调查,自然是可以的,但案情是案情,这是两桩事。”
杨捕快:“……”
他忍不住心想,这人是不是轴啊?还是脑子有问题?
可到底还是莫名有所顾忌,他转开了头,骂骂咧咧地走向了何差役,催促他快点收工。
“玉珠。”
唐舒怀唤了一声。
玉珠便抱着盒子走近了。
他压低声音:“你看看他的手。”
玉珠想起来她曾和他说过,那一次和小梅看热闹时看到杏芳手上青黑色的印记,但其他人却无法察觉。
“站远一些,莫要太害怕,只有手罢了。”
他自己站在她身前,好似要替她壮胆一般。
荇藻在唐舒怀的授意下悄悄拉开了一些尸体两侧的白布,露出徐天师被仵作脱去外裳、露出的两只手臂来。
老仵作看到了他们的动作,刚想制止,荇藻投了个恶狠狠的眼神,他立刻便又眼神不好起来,开始望天。
玉珠踮起脚,费力地从唐舒怀的肩膀上探出半个头来,略有些嫌弃地说:
“大人,您挡住我了。真的,我并不怕,您救让让吧。”
唐舒怀失笑。
但可惜的是,玉珠这次什么都没有看到,再眨眨眼,确实没有。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杏芳那一次也是自己看错了。
可这颗珠子出现在了徐天师房里,必然不会是巧合。
玉珠皱眉,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层迷障,到底该如何走出去呢?
“没有是吗。”
听到她没有出声,唐舒怀就明白了,他用的肯定句。
“大人失望吗?”玉珠叹了口气,沮丧的情绪难以掩饰。
“何至于此。”唐舒怀道:“我们去判断和分析一件案情,从来就不是从一个或者两个人的直觉或能力里来的。你的任务,只是它罢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怀里的盒子。
玉珠明白了,徐天师和杏芳的死亡,唐舒怀有他自己的想法,她的一些看法,是参考,是提醒,却不是证据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