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不在乎所谓的原世界女主是不是出事官员的女儿,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跳梁小丑, 何足挂齿。
此时他既为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 执掌征伐诸事, 燕云在手, 兖徐南望, 稳定后方之后,怎么可能坐视天下分裂,华夏不统?近来便在统筹麾下部将谋臣, 决议率军南下,刀锋直指楚州。
就在大军厉兵秣马、整军待发之际,高祖派遣过去调查周父之死的官员终于顺利抵达平城。
周老夫人机警,周夫人也不是猪队友, 再有刺史无奈之下的配合,这案子实在不能算是难查。
周书惠起先不知父亲死亡的真相,一直对于他往平城任职之事满腹怨言,总觉得若是父亲不到此处, 便不会意外横死,这时候得知父亲乃是为人所害,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那股郁气就像是拧开了阀门似的, 瞬间爆发出来。
“当官当官当官,我看你们是要官不要命了!要不是为了当这个劳什子官, 爹会被人害死吗?我之前说那个什么大将军,娘还动手打我,要不是他让爹到这儿来任职, 爹会死吗?!”
周夫人身着丧服,跪坐在灵前为丈夫烧纸,这时候听女儿说这么一席话出来,但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失望、愤怒、痛心,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她连话都不想说了,站起身就要给女儿一个大嘴巴子。
周老夫人抬手拦住她,捏着那串佛珠,不怒而威:“你父亲去了,你觉得咱们家里边是我觉得高兴,你娘觉得高兴,还是你妹妹觉得高兴?在这种时候对至亲说这些诛心之言,着实可恨!至于你父亲之死,你不怨恨害死你父亲的人,不怨恨幕后真凶,反倒怨恨起支持他一展宏图的至亲和一力任用他的大将军,这又是何道理?!”
周书惠打小就跟奶奶不亲,这时候得知父亲横死的真相,自觉有理,闻声就要再呛回去,哪知道周老夫人目光冷冷一横,没等她再开口,便有仆妇快步近前,二话不说将她嘴巴堵住,手臂反拧,牢牢控制住了。
周书惠猝不及防,剧烈挣扎,不住的扭动身体,奈何这时候实在年幼,根本敌不过那两个健壮仆婢。
“七八岁的丫头片子,你还成了精了!”
周老夫人缓缓转动佛珠,目光冷凝,在她脸上一落,周书惠有些畏惧,不觉停了挣扎举动,目光不满而怨恨的瞪着她。
周老夫人轻轻摇头,转向周夫人时,语气中便添了几分责备:“这孩子说的你都听见了,言行举止也是你自己瞧着的,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模样?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管男孩女孩,不拘学问如何,品性是最要紧的,要是根子烂了,那上边再怎么花团锦簇,也结不出好果子来!”
周夫人又羞又愧:“娘教训的是,是我没管教好这孩子。”
周老夫人见儿媳妇能听得进去自己说的话,不禁暗暗颔首,听那串佛珠戴回到腕上,语重心长道:“从前我怕你多心,有些话从来不肯讲,但是到了今天,大郎已经去了,便不得不说了。”
周夫人听婆母说的郑重,忙跪下身去,恭敬道:“是,儿媳恭听娘教导。”
周老夫人道:“你们夫妻俩膝下唯有一双女儿,从前还可以盼着先开花后结果,现在是没这个指望了,你还年轻,应当慎重考虑将来。大郎有两个弟弟,也有子侄,我却不打算将别的孙儿过继给大郎,人家有爹有娘,离了父母到你这儿,总也不是那么回事。二郎三郎和底下孙儿们若是有心,自会庇护照拂长房的孤儿寡母,若是没这个心思,按着头抱个孩子来认你当娘,又有什么意思?只怕来日反噬,为长房家产害了你和两个孙女!”
周夫人听婆母为自己和两个女儿如此殚精竭虑,眼眶不禁为之湿润起来,颤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