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 蒋应辰便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左右侍从却不管他此时形容如何, 近前去将人拿下, 直接拖拽出去。
蒋应辰此前依仗着李白、苏轼等人的传世之作得了多夸赞,这时候周遭人就有多惊诧恼怒,能成为朝廷重臣、身居高位, 哪个脑子都不是白给,再去想此前的那些蹊跷——
蒋应辰从来不参与诗词唱和。
蒋应辰从来不在人前写诗。
蒋应辰从来不跟人谈论经学文义。
如何还有不明白的?
“这可真是……”
鄂国公神情痛心, 扼腕叹息:“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顾及昔日旧交之情,想借机拉友子孙一把,却没想到蒋应辰根本就是滥竽充数,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些名诗名词, 竟坑蒙拐骗到皇帝面前去了!
亏得皇帝眼明心亮,当场考校, 其戳穿,否则若真是授官入朝, 闯出祸来, 既害了一方百姓,也坑了自家儿孙!
鄂国公上了年纪, 激愤之下, 脸『色』闷白, 次子离他最近,赶忙近前父亲搀住,放轻动作为他顺气。
长子则跪地谢罪,惶恐道:“陛下明鉴, 蒋应辰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府上事前并不知晓,只是父亲一片爱才之心,这才有意推举于他!”
鄂国公三朝臣,德高望重,原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农夫与蛇。
嬴政见了鄂国公此刻情状,也觉不忍,吩咐人去传太医,又温言宽慰其长子:“鄂国公的为人,朕自是信得过的,只是那小人汲汲营营,于你家无甚关系。”
今日来此为鄂国公祝寿的多半与这家有交,此时纷纷开口去打圆场,顺带着拍一拍皇帝马屁:“终究是陛下圣明,一眼便看穿此人腹中空空,言两语便试了出来!”
“是啊,陛下目光如炬!”
蒋应辰曾经次面临死亡,哪一次都不像这次一样令他觉得恐惧,毕竟从前死了还能复活,这次死了,就真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被侍从们拖着离开前堂不久,蒋应辰终于从恐惧中暂时挣扎出来,颤声道:“我有话要说,我要见陛下,我知道很多东西,可以帮陛下很多的!”
侍从们尊奉的是皇令,行事之时如何会打折扣?
想也不想便他嘴堵上,直接带离鄂国公府行刑。
绳索套上四肢时,蒋应辰直接『尿』了裤子,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想要破口大骂,亦或者是痛哭几声,然而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到底也不能如愿。
这一次,他是真的完了。
……
鄂国公身体一向硬朗,方才也只是因为急火攻心,太医来诊过脉之后帮忙扎了针,很快便恢复过来。
蒋应辰之所以能面圣,皆是因鄂国公府穿针引线,鄂国公既缓过那口气来,免不得跪地请罪,嬴政心知此事只能怪蒋应辰,自然不会迁怒于其余人。
皇帝仍然在这儿,看起来兴致不减,寿宴当然也要继续进行,鄂国公府在府内空旷处搭了戏台,帝都最有名的杂技班子在台上配合的精湛。
又一阵叫好声伴着鼓掌声响起,空间内的位皇帝却同时产生了一股抽离感。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界灵魂,被彻底抹杀。
嬴政唇角微翘,视线落在舞台之上,抬手轻拍下,仿佛在附和方才一众人的欢呼。
蒋应辰凉透了,嬴政这晚睡得格外舒心,第二日清早起身上朝,视线瞥到殿中沙漏的时候,心绪忽的为之一顿。
他唤了亲近侍从来,假做记不清楚的样子:“从前有位蒋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