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对某些人而言,快得像弹指一挥间,可是对某些人而言,漫长得仿佛过完了半生。
那个雨夜,沈松溪在殡仪馆门前被人打成重伤,若不是好心人将她送去医院,她可能已经死了。
重伤之下她被迫引产,仅仅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七个月的双胞胎,大的一出生就没了,小的肝脏受伤,但好歹挣扎着活下来了。
孩子出生的当天,也就是霍伊曼下葬的日子,警察局来了人。
从逮捕,到判决,再到投进监狱,高效得超乎想象。
按理说还在坐月子的女性是不会被立刻带进监狱的,这是基本的人道主义,但是有一个霍靖北在,也就没有什么“按理说”。
“谋杀”原本是重罪,但是缺乏有效证据,沈松溪的罪名最后被定为“故意伤害”,七年监禁。
在监狱里,被欺凌是最常见不过的,女人之间互相折磨的方式精彩纷呈,堪比宫斗剧。她心灰意冷,毫无斗争的意志,行尸走肉地接受劳教改造。
其他人以为她软弱可欺,纷纷把目光对准了她,谁都能上来踩上个一脚。
身上旧伤愈合,再添新伤,而沈松溪始终保持着沉默。
崩溃有时是无声无息的。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她在午休时,用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铁片划开了手腕,然后用自己的牙齿,撕咬开不够深的伤口。
死或许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她选择死亡时的狠辣决绝,没人敢想象用牙齿撕咬开手腕时,她在想些什么。
一口一口……
红色浸染着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绝望,宛如嗜血恶魔,蚕食着她最后的意识,四肢脱力垂下时,大脑终于安静了。
不是想“死”,而是奢求一次酣畅淋漓的“解脱”。
“霍靖北,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可能是牙齿咬得还不够深,血流得不够快,她被狱友发现,救回来了。
因为这次的自杀,以至于她无形中变成了狱友眼中不敢惹的“狠人”。
好友带着小包子来看她,哭得如同快渴死的鱼,孩子黑亮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
那一刻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别死了。
她有什么资格死呢?
还有弟弟要她守护,还有他——‘初来乍到’的新生命。
沈氏一夜被毁,爸爸倒下,她忙着去筹钱,从来没有想过原因,这背后一定有人动了手脚,不管是谁她必须要查清楚!
重新回到监狱的沈松溪开始了最积极的“改造”,由于表现良好,她获得了两次减刑的机会。
那一天,她把自己的心留在了地狱,带着一身伤痕累累的躯壳,出了狱。
出狱以后的日子很不好过,因为她弟弟被迫中断的学业,小包子的肝脏手术,都需要钱。但她有案底,加之大学肄业,根本没有公司要她。
沈松溪想了一夜,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什么都可以做。
一代名媛沈松溪成了酒里的卖酒妹。
她每天混迹在声色场所里,除了卑躬屈膝还要赔笑,受尽冷脸。
“阿溪,今晚A3有大客,你去。”酒的经理知道她缺钱,一向照顾,有大客总是优先推选她去服务。
“谢谢经理。”沈松溪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带着酒敲开了A3包间的门。
包间里灯光昏暗暧昧,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和香水的味道,六七个男女正玩的热火朝天。
沈松溪一手托着托盘,一手自然地掩上门。
一一向客人展示了各种酒精饮料,其中一个男人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开开开,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