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宣的手掌死死地抵着树干,此时手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撕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肤色透明得苍白。
半晌后终于挪开了手掌,我看到树干上以血刻画的“解”字,在暗处慢慢消退,融入树身,仿若不曾存在过。
树灵不再说话,仿佛陷入沉睡。
“悬星,再试一试吧。”
兴许是没有想到这么容易,抬左腿的瞬间一个用力,悬星直接翻了个跟头,从树上掉了下来,脸着的地。
于宣却没有动,只是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星流坠落般,他,终于停在我面前,笑得害羞且真诚,温煦又娇憨,于宣终于放下心来,跪倒在地。
天突然阴了下来,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态势。
“悬星,我腿有些软,你背我去一里之外的山神庙吧。”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于宣面前,脚步有些飘忽,带着些许的朦胧感,“那里应该荒废好久了吧,去做什么?”
“快。”于宣全身瘫软,歪倒在地,被他堪堪托住,抱在怀里,往山神庙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云雾更加浓厚,全都积了在老松树之上,雷声轰隆作响,灼目的光一道又一道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将老树劈得外焦里嫩,随后便起了大火,肆虐的风将火势旺了又旺,冲天的烟雾涌入云中,这里的天空暗沉仿若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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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星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火光,又看了看怀中昏睡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一些,沿着山路往山神庙去了。
村民们世代靠土地吃饭,拜山神拜土地是自古便有的礼俗。这山神庙占地不大,临孤山而辟,将天然的山洞做了延展,修出一座山神庙来,铸了泥像,后来有几年因为天灾收成不好,便被荒废,冷清了数十年,再无香火。
山神庙内。
“母亲他们开始为我说亲了。”
他的手有过微微的停滞,沉思了半晌,极艰难地问,“那人怎么样?”
“很好,母亲说他很好。”他很好,只是我不想要。
“那,应该是可以托付的。”后面的人字他隐得极重,“我”只看到他的口形便涌出一股浓重的酸涩感。
于宣当时就带着满心的希冀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在听到可托付时认命地闭上眼,再不说话。
山神庙深处神秘黯淡,门口的阳光灼目刺痛。
少年的心思深沉如海,少女的春意堪堪错付。
[于宣]是啊,他可托付。我生为月中人,原就是存着孤零一世的心,偏巧有了这样一个人,从小便待我好,我能去城里读书,也是他同姑姑一起求来的,我一直觉得他以后会娶我的,我和他会一直在一起的,如果没有你,我和他可以一直在一起的。我同你说这事,不是想听你说‘可托付’的,我想听你说,‘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我叹息了一声,挣扎着抽离他的怀抱,“我好多了,时间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你若是有事,便到村里那棵老槐树那边去寻我吧。”说罢挺直了背脊,努力走得稳当些,震颤的双手十指紧扣,仿若祈求,想让那少年离自己更近一点,更近一些。
因为,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啊。
因为,“我”预见到...
未来,那绝望的未来。
老槐树旁颀长的身影掩映在莹白花瓣下,他眉眼弯弯看向于宣走来的方向。
“阿宣。”他面庞有些青涩,尚是学生装扮,不过已依稀可见男人的俊朗,纤细好看又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着一簇新盛的槐花。
站在于宣面前的是我林措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恋人。
他的青涩眉眼,他的局促怯怯,映照进我的眼里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