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籽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看来,我真该在乡下多住些日子,光有书上学的见识终归浅薄,让您老见笑了。”
茱萸听了,见缝插针道:“那敢情好,萧姑娘,你就住下来好啦!你教我读书写字,我就教你斗蛐蛐、钓鱼、逮兔子、抓雀儿......”
华文寅笑着打断道:“茱萸!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人家既要教你识字,还要陪你去疯玩。”
茱萸垂下脑袋,扭捏着道:“爷爷,我只会那些玩意儿,实在没有其他的可以拿出来交换。”
华文寅道:“你也别交换,萧姑娘在村里要住上三五天,你只要好好侍候着,她临走前,至少也能教你认得一百多个字。
以后啊,你就是清水村里的才女了,大家恐怕会抢着来说媒,门槛都踏烂了呢。”
他这番话,把茱萸羞得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华文寅笑得直不起腰。
萧籽术责怪道:“华神医,您也真是的,才多大点孩子,您就跟她开这种玩笑。”
华文寅笑道:“我说的是真话,这个村子人虽多,就没一个认字的。她若真要能认得上百字,能够记个流水帐,看看黄历,就是了不起的大学问家了。”
萧籽术一愕,“这清水村看来富庶得很,大家怎么都不识字呢?想必,请个教书先生也该请得起的。”
华文寅道:“土地虽富庶,却不是他们的,这里大部分的田地都是我租给他们的,还有一部分属于楚明渊。
我认的字也不多,只看得懂医书和鬼画符的处方,咬文嚼字、诗词歌赋之类的可就难倒我了。我也没指望茱萸舞文弄墨,学富五车,所以不曾请人来教。”
“您刚说的楚明渊,是谁?”萧籽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华文寅沉着嗓音,道:“楚明渊是上一任的大理寺卿,十四年前因卷入一宗案子而被暗杀。我老实告诉你,其实,他就是了因的丈夫。”
萧籽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也更圆,像弹珠似的。
她万万没想到,了因师太皈依佛门之前竟是大理寺卿的夫人。
华文寅轻咳一声,展颜笑道:“楚家在咱清水县算得上是名门大族,祖上也是收租的大地主来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楚明渊的父亲楚灏,可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发小。”
萧籽术笑了笑,觉得这两个老头儿既是从小玩到大的伴,应该都挺有意思,挺好玩的。
她脑中突然起了个念头,拉着华文寅道:“华神医,咱俩都混得这么熟了,术儿以后就不叫你华神医啦,显得怪生分的。”
华文寅愣了愣,笑道:“那你叫我啥?”
萧籽术搓搓手,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忽而喜笑颜开道:“您喜欢小孩子又贪玩,就叫你老顽童,哈哈!”
说完,扯了扯华文寅的花白胡子,又冲他扮了个滑稽的鬼脸。
华文寅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丫头!不过,老顽童这称呼还挺顺耳,老夫倒也喜欢,哈哈。就听你的了。”
萧籽术十分开心,不厌其烦地叫了好几句“老顽童”,又嘻嘻笑了一下,陪着华文寅,徒步走了回去。
有萧籽术陪着,华文寅很是高兴,一边走,一边沿途指着许多他儿时嬉戏的地方:这个小坡,是他跟楚灏打架的地方,那棵歪脖子树是两个人合伙爬上去的……
回到华宅,大家洗了手,茱萸还带着萧籽术到屋里更了衣。
萧籽术钓的那尾小鲫鱼,已经换了个更大的白瓷缸儿,飘了十几绺水草,搁在桌子上养。
萧籽术见那鱼儿在水里俯仰浮沉,自由自在,不禁看得兴致盎然。
忽然,水草堆里冒出一个瓜子壳般的小虫,在水中钻来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