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来吃面,他自然要去招呼。
“你说,满门老小,全是这个死法?没抓住凶手吗?”苏幕问。
老板摇头,“天罚,怎么可能有凶手,那是老天爷降下的灾祸,谁都躲不开!当年这件事闹得挺厉害,但最后官府下令,任何人不许再议论,就此平了下去。”
“今日死的这个人,平素欺男霸女?”苏幕问。
老板一怔,“这倒没有。”
“祸害乡里?”苏幕又问。
老板还是摇头。
“那他为何遭了天罚?”苏幕不解。
老板难以自圆其说,当即转身离开,去招呼客人。
“这什么坏事都没干,怎么就遭了天罚?”年修也不明白,“您说,这人要是作恶多端,一个雷劈死了,那倒有可能是老天爷长眼睛,可他……这没有,那没有,是老天爷罚偏了?”
苏幕拨弄着碗里的面,“去问问,死的是谁。”
“是!”年修起身离开。
苏幕慢条斯理的吃着面。
身侧暗影遮挡,有两人坐了下来。
沈东湛坐定,旋即眉心一皱,转头横了周南一眼。
周南心惊,当即站起身来,“卑职去逛逛。”
待周南离去,沈东湛目不转瞬的打量着苏幕,今儿的她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很是素净,往街头这么一站,谁会想到这是个真太监。
“出来看热闹的?”沈东湛问。
苏幕低头吃面,“难不成看你?”
“热闹好看,事儿不好办。”沈东湛喊了声,“老板,来碗面。”
老板远远的吆喝了一声,“好嘞,这就来!”
苏幕眉心一皱,“吃个早饭,还让人不痛快?”
“没食欲,不代表没有求知欲。”沈东湛捻了两根筷子,搁在桌案上抵了两下,发出清晰的脆响,“天罚这事,你定是不信的。”
苏幕面不改色,若真的上苍有眼,昔年就不会让她活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东厂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若然真的有天罚,也该先劈了东厂。”沈东湛呵笑,“苏兄既安然无恙,想必这天罚是不能作数的。”
苏幕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以,人若为己,天奈我何?”
沈东湛一怔,这歪理……
“你还想说什么?”苏幕继续吃着面,“说完就走,我可不想让睿王的人看到,你与我在一处,到时候还以为咱们自甘堕落,居然与锦衣卫同流合污!”
沈东湛皱了皱眉,到底谁自甘堕落?
“苏幕!”沈东湛开口,“你就不担心吗?从定远侯府到禹城,路途遥远,凶手似乎一直跟在后面。我去问过了,这人平素好赌,别的倒也没什么毛病,家中无妻眷,孑然一身!”
所以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遭天罚?
不多时,年修回来了,得到的消息跟沈东湛所言一致。
死的这个男人,为人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流。此人孑然一身,家徒四壁,平素就靠着做点散工来维持生计,没什么大的癖好,最多是去赌坊转转,欠了赌坊几十两银子,暂时无力偿还。
仅此,而已!
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平头百姓,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了街头,委实让人想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会不会是赌坊的人?”年修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吃饱了撑的,杀这么一个人。
苏幕抿唇,“既是寂寂无闻之人,死后埋尸是最好的选择。”
深山冷岙里,刨个坑,埋了,谁能找到?又或者丢进狼窝里,再见着便是白骨一副,谁知道这是什么人?
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