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我和郑庭有过来往。”
屈直打破沉默,“他在礼部呆过一年,年轻的官儿几个没被搓磨过,他那时受了不少气,我虽不曾帮过他,却也没有落井下石过,大概因为如此,他离开礼部后反倒和我关系还过得去,私下也喝过几趟酒。”
屈直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盏,官场上来来去去的人太多,有的升迁了,有的外任了,有的最后消失了,谁也不敢说自己和谁是朋友,也没有谁会天真的想在官场上交朋友,关系再好的两人随着际遇不同也会渐渐疏远,便是在哪里遇见了,多数也只剩点头的交情。
他见过太多,也不甚在意。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喝多了些,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史书上但凡有一个好官都得大书特书了,同在墨池子里呆着,染黑了才是同伴,才不被欺负,才能保家人平安。抓着一个染不黑的当然得狠狠表扬,盼着当朝能多几个这样的官。他说他如果青史留名,一定会是恶名。从那之后我们私底下再不曾见过,见面如不识,我只知他不久后纳了妾,再之后投靠朱正易至今。”
屈直唇角微勾,“我早忘了这个人了,奇怪的是这些话却一直都记得,大概因为自己也在墨池子里呆着。”
屋里沉默着,火光跳跃,明明暗暗的光线照得人也跟着明明暗暗。
好一会后,祝长乐道:“郑庭若真是何庆博的人,这个局就太大了,如果这个猜测是真,那我们现在要弄清楚的是,郑庭让肖明凯做的这些卖国的事是表面上的主子朱正易的命令,还是真正的主子何庆博的命令,如果是后者,这通敌卖国的人可就不是朱正易了。”
“如今郑庭已经死了,得把肖明凯救下来,他的罪可以将来再论,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幕后的人到底是哪个。”赵坚看向长乐,“你这对手变来变去没一个易与的。”
“我倒宁愿是朱正易,对我来说抓着官帽子的比抓着兵权的好对付,抓着兵权的正好克制我。”祝长乐头大得很,“没多少时间了,有什么办法可以先保住肖明凯?”
大家都在想。
“找个神算算一卦,‘开年见血,影响大皖国运’这个理由如何?”礼部呆了多年的屈直出了个不算主意的主意,“历史上这样的事不少,涉及到国运,君上应下完全说得过去。”
这招有点玄乎,可是历史上什么玄乎事没有,只要有用祝长乐就敢用,正要点头,就听得屈直又说话了:“两位皇子殿下觉得呢?”
这句话都到了嘴边的赵坚吞了回去,国运江山的问题小姐避开为好。
秋离扇子一指,“问老三,与我无关。”
这态度要多爽快有多爽快,三皇子更是心喜,在西廉军这些时日下来无意中就被带动着说话行事利落不少,此时便也不推让,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更何况做这些完全是为了保我大皖江山稳固,父皇定也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那好,下一个问题。”祝长乐看向几人,“上哪找神算去?随便拉个人肯定不行,得叫得上名号,说出来的话有可信度才可,江湖中有这么个人吗?”
赵坚摇摇头:“我知道的达不到这个要求。”
“我倒知道一个。”蔡滨悠悠开口,“千机老人的名讳如今虽少有人知晓,可老一辈的却也如雷贯耳,稍加打听即知。”
这人……祝长乐间接的有点熟,她的主婚人嘛!她看向秋离,真要算起来,君上在人家面前还晚上一辈,并且非常被那位老人看不上眼。
秋离对上她的视线,“可行。”
“不考虑我的话,你会同意吗?”
“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是有没有必要。”秋离神情不变,“师祖不喜他,娘不见他,都不代表希望他被人欺了去。”
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