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奇水也推着顾榭赶到,只看见平日里原本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此刻靠在宋清河的肩上,恹恹地冲他列了咧嘴,顾榭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一缩,只感觉眼帘里远处的树影倒转,一阵恍惚,等再回神,宋清河已经搀扶着秣枝去了里屋,也就顾不上自己掌心渗出的血丝,再看向还呆着的奇水,眼里寒芒阵阵:
“快点。”
奇水猛然一抖,看着少年阴沉的脸,赶紧将他往屋里推。
等进了屋,顾榭这才敢去看塌上的姑娘,只见垂在床边的手已经是殷红一片,再仔细一瞧,怕是不仅这么点伤,他没去看秣枝的脸,只是垂着头眼睛死死盯住那垂在床外的手,将他颤抖的声音刻意压低:
“出去。”
也许是声音太低,又或者是围在床边的人着实挂念秣枝的伤势,一时间好像没人注意到顾榭的话。顾榭顿了一下,见挡在自己身侧的人都一动也不动,只是垂下眼帘,将眼中已经快要吞噬一切情绪的漩涡隐藏在细长浓密的睫毛下,锥刺般的阴冷顺着门栏渗进屋里,又霎时间掀起绵绵的灼热,被煮沸的冷意像蒸发的烟气弥漫在空中,顺着每一个人的毛孔往皮肤里钻。
“出去。”
这下子大家都听清楚了,就连云归都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等几个人走廊,这屋子里突然空了大半,只剩下轮椅上的少年和侧躺在榻上的姑娘。
顾榭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
互相搓了搓,试图驱散指尖的冰凉,然后轻轻搭在秣枝手腕上,眼睛低垂着,目光似乎要穿透那血淋淋的手掌。
秣枝眼前只剩下斑斓的色块,体内不断沸腾的血液一下下刺激着她的神经,这奔腾着的一切都在那一抹清凉贴近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难得乖巧的轻轻翻了个身,整个人侧躺在榻上,将受伤的腰侧暴露在空气中。
一片静谧……
迷迷糊糊中好像一丝冰凉顺着脸颊直沁进心里,将那逐渐逼近的粘稠灰影拍散,她难得不想睁开眼睛,只是用脸蹭了蹭,就听见温和的声音刻意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儿,一点点吐在空气里:
“喝药。”
秣枝没动,只是张开嘴,任由苦涩的药液从口腔一路流过喉管,然后一双冰凉的手捻着沾了清水的帕子一点点擦过她的手背,在之后,好像是宋清河一边哭着一边给她上药,再之后,好像就记不清了。
顾榭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转着轮椅跨出屋子,外面哪里还看得到云归刘松等人的影子,他将那染血的帕子轻轻放在火盆上,火盆上不断跳跃的火光倒映在少年清冷的眸子里,全无半点暖意,只剩下一根根黑色的丝线不断交织,将那盈盈火光一点点裹紧,绞杀在最深处,晕开一团团黑墨,向着灰白的边界不断延申。
不知道就那样静坐了多久,直到一片胆大的落叶落在他肩头,将他猛然从那已经混成一
片的世界中剥离开来,他这才搓了搓早就冰冷的手指,去厨房将新凉好的药端起来,转动轮椅朝屋里滑去。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秣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精神很好的靠着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牵了牵嘴角,试图压下刚刚的阴霾。
等他推的近些,那边少女已经自觉地将药碗从他手里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重新塞回他手上,他低头看了眼已经缠上少女缠上纱布的手,缓缓开口:
“可还尽兴?”
说完整个人斜靠在轮椅背上,像是被抽干所有的力气,却看面前少女眼睛一亮,就要用受伤的手去撑身体,他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扶,可又看了眼一身寝衣打扮的姑娘,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等他再回神,秣枝已经蹭过来许多,另一只手一下伸到他面前,手腕上一圈圈赤红毫无预兆的闯进他眼里。
他看着秣枝的眼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