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宋小波都躲着姐姐。
都是一家人,躲是躲不过的。那天,宋小娟在家门口堵住了弟弟。
“为什么搞突然袭击?”
“姐,没有的啦。那天开庭,我是突然想起,不算突然袭击。姐,你经常谆谆教导我,做人要诚实,讲老实话,做老实事,当老实人。”
“少油嘴滑舌!你给我坐下来。”
“坐就坐,你又不会吃了我。”宋小波一边嘟嘟哝哝,一边翘起二郎腿左顾右盼,很是心不在焉。
“说说,那天在海蓝公司大门是怎么回事?”
“我在法庭的证言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了,而且有当天的录像为证。”
“那么,在环城北路黄鸿涛推倒老杈前,看得清老杈吗?认得出老杈吗?”
“应当看得出,当时老杈和金彪都摘下了蒙面的长袜。”
“怪事,闹着玩……为什么要蒙面?”
“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个小滑头!
看来在弟弟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了。
宋小娟思忖着:如今最关键的是弄清楚两个问题,一是海蓝公司门前的冲突,可不可令黄鸿涛和老杈结成仇怨?二是环城北路黄鸿涛打那一掌前是否认出了老杈。
如果结怨的前提成立,黄鸿涛打那一掌前又认出了老杈,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宋小娟再次详细询问了黄鸿涛。
黄鸿涛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海蓝公司与老杈的冲突根本不算个事,绝对不会与老杈产生什么仇恨;环城北路打那一掌前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当然就不知道被打者是老杈了。
解释合情合理,然而法庭能采信吗?
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宋小娟找到了还在住院的老杈。
一束鲜花,一袋水果,加上一句真诚的问候。
不用说,老杈很感动,他愿意回答宋小娟提出的任何问题。可是,在最关键的问题上,老杈犹豫了:赵莫玉再三叮嘱,不管谁来询问,都要一口咬定与黄鸿涛结下了很深的积怨,那天黄鸿涛是认出了自己才报复打人的。
老杈只能这么说,这是姨千叮万嘱的。
宋小娟很无奈地将老杈所说的话告诉了黄鸿涛。
上初中时,就学过赵高“指鹿为马”,如今自己是鹿是马都搞不清了,黄鸿涛感到特别的委屈。
夜了,秋风起了,独自坐在屋里的黄鸿涛面对窗口,阵阵寒风迎面袭来,不由得一阵战栗:身上冷,心里更冷。
也许这个夜晚,是黄鸿涛感觉到他人生当中最黑暗最寒冷的夜晚。他默默地关上窗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珍藏的牛角节,连忙翻出来,握在手中反复摩挲。自己真的进了监牢,这祖传的牛角放在何处?谁帮保管?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如何实现?
黄鸿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
她,能帮我吗?她,愿帮我吗?
我崇敬她,她的率真和热情帮助过我,让我在人生地不熟的桂林城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
我钦佩她,她的仗义和勇敢,为我的冤枉官司据理力争,给我孤独的心得到了最大的慰藉和安抚;
我爱慕她,她的美貌和体贴,让我的心狂跳不已,虽然我知道我们并不班配,可是我喜欢她甚至爱上她是没有过错的呀!
真的,我好多次蒙在被窝里悄悄对“她”说:小娟,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唉,那不过是痴人梦呓而已。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可以当众宣称的:我信任她!
想到这里,黄鸿涛忽然觉得自己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子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