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台北图书馆,她不由自主地借来了《搜神记》。
当她轻轻打开尘封了多年的这部晋代典籍,一行行拨动心弦的文字跃入了她的眼睑:
昔高辛氏有房王作乱,忧国危亡,帝乃召群臣,有得房氏首者赐千金,分赏美女,群见房氏兵强马壮,难以获之。帝有犬名曰瓠,其毛五色常,随帝出入,其日忽失此犬,经三日以上,不知所在,帝甚怪之。其犬走投房王,房王见之大悦,谓左右曰:‘辛氏其丧乎!犬尤弃王投吾,吾必兴也。’房氏乃大张宴会,为犬作乐。其夜房氏饮酒而卧,槃瓠咬王首而还。辛氏见犬衔房首大悦,厚以肉糜饲之,竟不食,经一日,帝呼犬不起。帝曰:‘如何不食,呼不来,莫是恨朕不赏乎?今当依召募赏汝,物得否?’槃瓠闻帝此言,即起跳跃。帝乃封槃瓠为桂林侯,美女五人,桂林郡一千户。
再翻阅《辞源》,又有如下记载:
槃瓠,古代传说为帝高辛氏之犬,其毛五色。帝募天下有难得戎吴将军之头者,妻以少女。槃瓠衔头来,帝以女配之。槃瓠负女入南山石室,为夫妇,子孙繁殖分布于西南各地……
李葆萍欲掩卷静思,一颗绎动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仿佛是一石激起的涟漪,随着连绵不断的水波,她看见了千里以外的千家峒:那神奇的土地上,水波的影映中犹如上演着过往的一幕幕壮美的传奇。
李葆萍当然不相信槃瓠是犬,在她眼里,槃瓠是当之无愧的远古英雄。
仔细考证,远古人类在没有史料记载之前,对人们崇敬的抑或经历奇特的历史人物就有将其异形神化的约定俗成:比如共工,传说为人面蛇身赤发;蚩尤则是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开天辟地的盘古,“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一万八千岁,天就极高,地就极低,其死后眼化为日月,毛发化为风云,血化为河流,骨化为山川……”。
早在晋代,瑶族就有“用糁杂鱼肉,叩糟而号,以祭盘瓠”的习俗。
当然,也有人说盘古就是盘瓠,是槃瓠的故事传到汉族地区后演变为开天辟地的人类始祖盘古。
《过山榜》中,盘古、伏羲、女娲被联结在一起,三位神灵都被瑶族作为祖先载入文字。
其实盘古中“古”的含义,可作两种解释。据称,在广西瑶语中,“古”是“王”的意思,盘古即盘王。
而在壮族语言中,“古”就是“我”。
有趣的是,在南方许多民众的口头语中,“古”竟然也是表示雄性的名词后缀,诸如“牛古”、“猪古”,“狗古”等,只不过当地文人的书写中,“古”区隔成了“牯”字。
学术考究是累人的,李葆萍越研究却越有味道,越有味道就越不肯罢手。源源不断的信息,反反复复的思考,她最终累倒了!
迷糊间,她似乎进入一个奇异的梦境,“槃瓠”并非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位勇士和伴随着他的一条勇猛猎狗的统称。
啊,我知道了,“槃”就是那位英俊的勇士,“瓠”就是槃身边的五色神犬。
是的,此刻我明明就在槃的身边,我看见了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
当年,西戎首领房王大举进犯高王领土,高王自感危急,诏告天下,有取房王首级者,封为王,妻以三公主。
多人揭榜应战,皆被战败身亡,高王心如火焚。此时有勇士槃揭榜,他带着自己的五色神犬瓠假意投奔入侵自己国土的西戎首领房王。
房王见勇士来投,得意忘形,为槃大摆酒宴,不可一世的他大声宣布:“槃来投我西戎,高王休矣!”当晚房王喝得烂醉如泥,槃趁房王不备,带着瓠潜入房王帐中,瓠一口咬死房王,槃取了房王首级,潜回高王宫中。
高王兴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