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端起汤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送到明溪嘴边,戏谑道:“如今你是不平学堂说一不二的主人,就连朕都说不上话,合该朕服侍你用膳。”
明溪伸出手轻捶男人的胸膛,半是埋怨道:“说臣妾小气臣妾也不计较了,现在又来取笑臣妾。”
她从他的膝上跳下,没好气地坐到他对面。
永嘉帝自顾自喝下勺子中的热汤,瞥了眼使小女儿家性子的少女,眉眼里都是笑意。
霍阳好半晌才从打情骂俏中回神。他依着永嘉帝的话,冲明溪跪地磕头:“奴婢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明溪笑道:“起来,”她眼轱辘一转,“你先下去,本宫今日无需你布菜。”
霍阳迟疑了一下,缓缓退出关雎宫正殿,走到殿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永嘉帝拖了把圈椅放到贵妃身侧,贵妃的眼神落在哪道菜,陛下的辟毒筷就夹起哪道菜。
霍阳仰头望月。
他希望陛下能一直待娘娘这么好。
爱穿红衣的少女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他只要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守着她就好。
—
一晃过去月余。
冰雪消融,初春的阳光已带着丝丝暖意。
城东民坊的所谓逆贼落在金吾卫的卷宗上实为杯弓蛇影,告发的百姓则被打了十大板。
明溪陪同永嘉帝立在城门外。准确来说,是永嘉帝陪着少女等待凯旋的将士。
在永嘉帝看来,平叛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做得好不过是尽他们分内之事,做不好那就是无用,该罚。
架不住少女闹着要看将士凯旋,永嘉帝只好纡尊降贵来到城门前。
江朗月激动地翻身下马,抱着佩剑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不管怎么说,帝王亲迎平叛的臣子,是臣子莫大的荣耀。他必须表现出与有荣焉的样子。
襄王身披厚厚的披风,边走边咳下了马车:“半年未见皇兄,臣弟恭请皇兄圣安,皇嫂金安。”
外人面前,永嘉帝慈爱地拍了拍襄王的肩膀:“为了朕的江山永固,难为你的身子骨了。”
襄王口吻越发恭敬谦卑:“能为皇兄出力,是臣弟的福气。”
这是明溪第一次看到兄弟二人的相处。
口和心不和的兄弟俩面上一派兄友弟恭,实则心怀算计。
当然,手握母蛊的永嘉帝自认为拿捏住襄王,把他当作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并不放在眼里。
襄王就不同了,满脑子都是怎样推翻永嘉帝。
明溪轻啧了声,今天她也算开了眼,见识到天家的兄弟阋墙。
“少将军,”少女软糯的嗓音使兄友弟恭的二人同时打住,皆朝她看来,“本宫请司天台看过,下月初八是极好的日子,宜婚嫁。”
不过刹那,江朗月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不自觉结巴道:“末将,末……”半天没说完一句整话。
明溪眨了眨眼,打趣道:“本宫不过是想提醒少将军下月初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没旁的意思。”
江朗月腼腆地挠了挠头:“末将明白。末将此生不负嫣然。”
“诉衷肠的话,少将军还是去冲姐姐说,”明溪牵起永嘉帝的手捏了捏,“好了,陛下,我们回宫。”
时光转瞬即逝,一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到初八,苏嫣然和江朗月成亲的日子。
镇西将军江枫眠也奉旨从驻地赶回京城,参加独子的婚礼。江家在京中的府邸挂满红绫,耀目喜庆的红充斥着江家对苏嫣然的看重。
明溪停在长长的木廊上,抬手拂过松软的红绸,眼中尽是艳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