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河抬起头来,就见尤钱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闹闹在学校还有个爷爷。你知道吗?”
后面这半句,问的是余秀莲。
余秀莲自然是摇头。
黎清河顿时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只扇得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尤钱却仍旧不放过他,对一直装鹌鹑的王老师道:“以后我们家余嘉兴有什么事,就麻烦老师来找正主,不敢劳烦别人。”
王老师能说什么,只能干笑着,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至于黎主任是什么脸色,他是不敢看的。在这一刻,他只恨不得自己是聋子,瞎子。
自己怎么会突然抽风,让余嘉兴同学叫家长来呢。再等一天不好吗,黎主任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
至于黎主任与他前妻之间的纠纷,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呀,他现在处在这中间,算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直被单方面“羞辱”的黎清河,却也受不了了。
他平素是最要面子的,今日被这么多同事看了笑话,心里怎么好受,又气又羞又恼之下,就对尤钱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管闹闹的事。我跟闹闹再不亲,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浓于水,是斩不断的亲情。”
尤钱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哪知他还没说话,余秀莲却先开口了:“他虽然不是闹闹的亲爷爷,却比你更有资格管教他。你多年前干的那些事,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一遍?”
黎清河的脸黑如锅底。
这一回,纯粹是气的。
他是没料到向来胆怯的余秀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接怼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她身上。
刚进来的时候,知道余秀莲两口子都在,他就只顾着自己那点小心思,没有仔细打量她,此时仔细一看,就惊讶地发现,余秀莲的变化不止一丁点。
许是在城里住的时间久了,她皮肤养得白白净净,加上今天穿的是绛红色的长款夹克, 衬得整个人极其精神。加上利落的齐耳黑色短发,看上去,竟只三十来岁。比一直生活在城里,养尊处优的舒梅的状态还要好。
一句话,她过得很好。
在没有他的情况下。
在跟一个乡下男人当夫妻的时候。
这便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黎清河突然觉得自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他不顾在场所有人那异样的眼神,拂袖转身就走。
刚冲出办公室,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小豆丁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要是放在平日,黎清河绝不会放弃这个刷好感的机会,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大步往外走。
尤钱看着他那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便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迟钝如余秀莲也发觉了。
哪怕此刻心情依旧没平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他吃瘪,你就这么高兴?”
“那是当然,”尤前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道,“你是没看到他那脸色,现在想想都解气。”
只可惜在老师办公室时,因为有余秀莲在场,他不好大肆宣扬黎清河的“光荣”往事。
不过,他当初点明了黎清河是余秀莲在他下乡时娶的妻子,夫妻两个十几年没见,是这两年在城里再次见面才离了婚,言语间,又含糊其辞,并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那语气中隐隐带着的鄙夷,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办公室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