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元喝多了脑回流有些慢,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还在大厅另一头的大忙人,怎么忽然就纡尊降贵跟他说上话了,这可是托人递了几回名片都没约上时间吃饭的人。
陈林元没意识到裴峥是在替人出头,脸上带着尬笑套近乎:
“光知道新娘子是裴总妹妹,没听说这伴娘也是呢。”
裴峥还是笑,回头瞅了苏月茉一眼,一双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声音低且柔和:
“茉茉是我妈的干女儿,跟亲妹妹没两样。”
陈林元这人心野,又低级趣味,特喜欢捉弄姑娘出丑来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心。
本以为苏月茉就是个当花瓶的伴娘,寻思上次谈合同时不给他面子,今天可得让这个端着架子装高冷的姑娘出个丑不可。
但他可不傻。
裴峥方才脸色氤氲,隔着半个宴会厅直挺挺冲这桌杀过来,他就猜到事情不太好了,只是没想到不好成这样。
这脚法准得,一脚踢在人家的掌心肉上,惹得裴峥亲自下场维护。
“苏小姐是裴馨竹大师的女儿啊?失敬失敬,我是裴画家的忠实粉丝!”
陈林元一头虚汗,笑着恭维:
“不瞒您说,我家里珍藏的全是裴画家的画,将来那是要当传家宝的。”
裴峥笑了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林元,热络中带着疏离:
“那可是遇上知音了。陈总您有所不知,我妈那人爱画画是其次,最爱
的还是她的干女儿。”
“是吧?”
“是呢,”裴峥笑得阴冷:“她要是知道茉茉被您连灌三杯,在天之灵肯定不安。万一半夜过来跟我算账或者找您算账,都怪不合适的,您说是吧?”
陈林元的笑容僵在了那张大红脸上,手心呼呼冒着冷汗。
大家好好说着话,这人突然讲什么鬼故事呢?
陈林元神志回笼,赶紧赔笑脸:
“呦!苏小姐太低调了,失敬失敬!那我敬您二位,兄妹情深,地久天长!”
裴峥方才喝得有点猛,胃里没饭正翻搅着疼,本来想着三两句把这个局化解了就了事,没想到陈林元居然还没明白他的意图。
压抑了许久的暴戾脾气开始张牙舞爪,裴峥索性把话挑明了。
“陈总,就我一个,我妹妹真不能喝。”
他回身揽了下苏月茉的肩膀,伸手搓了搓她的头说:
“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妹妹酒量不好,一杯就倒,酒品也不好,耍酒疯的时候特别难哄,喝醉了逼着我摘月亮,不然就哭个不停。您要敬她肯定给您面子,那您得告诉我,怎么能把月亮摘下来给她。”
一段话全是祈使句,连反驳的话口都没给人留,比刚才还绝。
关键是,谁能摘下来那玩意?
听到这,裴若卿在一边都笑出声了,趁乱回头冲苏月茉使了个眼色,臊得她红着脸瞪了裴若卿一眼。
喝醉了要月亮这事真发生过,那天
是她高一暑假参加竞赛得奖的庆功宴。
那天小姑娘一时高兴喝蒙圈了,可把去接她回家的裴峥折腾够呛。
抱着嫌慢,背着嫌颤,坐车嫌晕,非要他把月亮摘下来扔河里,划月亮船回家。
裴峥可真是服了,头顶的月亮圆得跟个驴肉火烧似的,怎么就能跟船联系到一起的。
“行,划船。”
裴峥那晚耐心极了,把人抱在自己的滑板上,十多公里的路就那么一脚一脚给蹬回了家。
旧城区的路灯到了12点就会熄灭,明月高悬,天地噤声,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座小山,不急不慢的挪动着。
那天也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