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悬崖底,可若敌人咬死不放,死追到底,以他现在的情况怕是也难以应付了。
没想到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自己竟有一天会落魄到被一个柔弱女子所救。
李瑾易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自嘲一笑,抬手接过,却没有吃,只抬头看她,好奇地问道:
“如今本王身负重伤,你为何不独自逃生?你若独自离开,黑衣人追来顶多就是杀了我,你还是能逃出生天的。”
冷辞雪握着树枝的手僵了一下,她何尝不想这样?她甚至想要亲自动手了结他。
“殿下舍生救我,我怎能弃你而去?”冷辞雪顿了顿又道:“况且若是您有个好歹,即便我侥幸活着回去,只怕也得落得一个克夫的骂名,更糟的是……克的还是您的这尊大佛,我不得被凌国的百姓唾沫给淹死啊?”
李瑾易闻言,略感意外地挑了下剑眉,唇角一扯,道:“想不到,王妃想得还挺周到啊。”
“我孤身一人远嫁而来,本来就活得如履薄冰,若不思虑周全,又能指望谁护我?”她平静地说完微微抬头看着夜空。身份虽假,可孤身一人,如履薄冰的处境却是真。
李瑾易心头莫名一动,展目望去,火光映衬下的那张秀脸平静无波却浓烈地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悲凉,纤瘦的身段被月光投射在地面,身影拉得细长,在这寂寥的夜空下,更显得她孤身只影,有种孤苦无依的苍凉。
“倒是殿下,我这样一个对你毫无用处的女人,即便死了,你大可再娶,为何却要舍命相救?”冷辞雪突然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李瑾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随口道:“我堂堂一个三军统帅,若是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就为了这个?”那些虚浮的名声尊严难道比他的命还要紧吗?
见她目色带疑,李瑾易动了一下靠着树上的脊背,才道:“若是落得个克妻的污名,就算凌国百姓不敢唾沫本王,估计也没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本王了。”
“……”冷辞雪怔怔地看着他。
他这话虽听着不太可信,但似乎又是这么个理。
若是得了克妻的臭名,即便是日后能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没命享受终究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又有哪个女子会为了那缥缈的镜花水月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冷辞雪认同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管他什么原因,自己这回也算是把他救回来了,以后不欠他什么恩情,日后该怎么报仇还是怎么报仇就好。
两人吃完东西, 各自靠在一个树下休息。
李瑾易看了一眼望着天空出神的女人,轻声道:“别担心,丁赤已去官府借兵,相信此刻已经到了,黑衣人定不会再逗留,我们且等救援便是。”
冷辞雪眼波动了下,却没有回头看他,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的确是在担心,只是她担心的并非眼下的处境。
方才若不是他跳下悬崖相救,若不是中途有树藤卸去大半冲击力,想必她此时已在黄泉路上了。
什么事情也未做成便险些丧命,她除了对自己大意轻敌的后怕之外更多的是对日后漫漫前路的担忧。
李瑾易靠在后方的大树,默默地注视着靠坐在前方树旁一动不动的身影,眸色沉下了几分,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可神秘在那里他却又说不上来。
但能确定的一点是,她不会是东栏派来杀他的,毕竟若想杀他,方才她有的是机会。
……
当丁赤带着满山官兵找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当看到伤势甚重的李瑾易时,丁赤自责到极点,若不是李瑾易出手拦着,他都差点拔剑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