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如入无人之境, 转眼散到各处。
花厅倏然安静下去,气氛胶着。
“晋王殿下!”武安侯埋头行礼, 心突突直跳, “臣有话说,依我大梁律法,私闯朝臣府邸杖责五十。”
此事不能认, 只要他们没有真凭实据, 单是管事的口供不能证明自己有罪。
“侯爷倒是提醒本王了,私卖人口在大梁是死罪, 若还贩卖私盐, 那就得诛九族了。”司徒聿撩袍坐下, 笼在灯下的俊美面容浮起
浅笑, “侯爷觉着本王的律法背的如何。”
武安侯笼在袖子的手用力收紧, 后背冷汗淋漓, 强作镇定回话,“殿下进了大理寺,果然不同凡响。”
他到底是何时盯上自己的?!
贩卖私盐一事也不过两年, 他竟然连这事都能查到?那他……岂不是也查到自己是燕王的人?
“多谢侯爷夸奖。”司徒聿低头掸了掸袍子上的皱褶, 拿眼窥他, “侯爷方才没吃饱吧, 接着吃不打紧的。本王也是为了办案, 还望
侯爷为我大梁所有的勋贵世家,做个好的表率。”
有林青槐在, 他就是把证据藏的再好都没用。
“晋王殿下说笑了。”武安侯勉强扯出一抹笑, 示意楚卿珩坐下, 自己也坐回去,后背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
司徒聿微微扬眉, 低头取下腰间的玉佩把玩,姿态闲适。
楚卿珩身子发僵,迟疑坐回去,双手笼在袖子里不知如何放才好。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父亲,又碍于司徒聿在场,张不开嘴。父亲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大皇子出事后,圣上便有让父亲去掌管
西北驻军之意。
西北布防也多是按着父亲的意见进行调整。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圣上对父亲的倚重无人能比。晋王为何要这般针对?他所说的事,父亲是真的做了还是被人构陷?
若武安侯府荣光不在,他今后要何去何从?
难不成要像其他人一样,下场科考?
可万一……晋王所言句句属实,父亲当真私卖人口还贩卖私盐,他会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楚卿珩笼在袖子里的手抓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额头渐渐出了层汗。
花厅里静得人心发颤。
武安侯稳住情绪,歇了吃饭的心思,不动声色是打量着气定神闲的少年,心头阵阵打鼓。
一个月之前,大皇子结党营私之事布局完成,他与燕王原想等大皇子拿下靖远侯府,再借着建宁帝的手除掉他。
谁知竟出了意外,大皇子除去靖远侯长子的计划败露。他们只好及时抽身再另做打算,将目标放到备选的二皇子身上。
对于三皇子司徒聿,他与燕王的看法一致,此子无治国之能人身体又差。建宁帝不可能立他为储君,他们只需借着二皇子的手
,便能轻松除掉他。
剩下的几个皇子不足为惧,只要圣上驾崩,皇后控制不住朝局。
这些年里,朝中大半的朝臣都被燕王收拢,他只需站出来便会一呼百应。
不曾想,素来不被他们看好,每月都要静养半月的病秧子三殿下,竟成了储君人选。他行事稳当手段过人,才入大理寺观政,
便抽丝剥茧从去年的人口失踪案,查到自己头上。
今夜怕是难以善了。
武安侯垂下眼眸,攥着拳头的手缓缓松开,摸向腰间的荷包。
荷包里有他给自己准备的毒药,见血封喉。
只要自己死了,晋王便查不到燕王头上。他们便是要查,最多也只能查到秦王身边的宫女,查到秦王有子嗣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