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缺本来面带微笑, 安安静静地听小鱼儿说话。
他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虽说先前心中存着的几分疑心,在瞧见小鱼儿戴着面具的模样以后, 便即尽去,但感情可没法变的那么快。
现下他还是西方魔教的玉无缺,而不是江枫的儿子,贾珂和小鱼儿的兄弟, 他听着小鱼儿说贾珂和月神的故事,还是觉得像是在听两个陌生人的故事, 而不是他的兄弟和姑姑的经历, 总有种隔着窗户纸看庭院里的花的模糊不清的感觉。
后来听到小鱼儿说会有很多人给他的话绕糊涂了, 玉无缺想起昨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贾珂是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哪知贾珂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也许贾珂不会怪自己给他泼脏水,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以后如何面对贾珂?天下人又会如何说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 说道:“我昨天说的话,若是没有人听懂,那倒好了。”
小鱼儿见他满脸苦恼, 不禁一笑, 说道:“你是不是在发愁,见到贾珂以后, 你应该怎么面对贾珂,怎么跟贾珂解释这些事?”
玉无缺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我本来以为他是和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既然家师说他和我是……”
玉无缺说到这里, 只觉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顿了一顿,将那半句话略过不提,继续道:“……家师要我杀了他,我便没有去想,家师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更没有去想,我应不应该去杀他。因为这是家师的命令。无论家师要我做什么,我都只有遵从的份,这是我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件事。”
小鱼儿叹了口气,说道:“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玉无缺看着小鱼儿身上那些没有被衣服遮住的伤痕,微微一笑,说道:“你不也是一样?”
小鱼儿笑了笑,说道:“我是在恶人谷长大的,虽然每天过的十分惊险刺激,倒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也没人要我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们都盼着我做一个能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大魔头。
其实贾珂小时候也不好过。你别看他现在这么风光,他跟我说,他小时候一直以为他是月神的亲生儿子,他进荣国府之前,有天晚上,贾政的老婆派人点着了他们住的宅子,他和月神还有贾之春险些死在火海里。
所以他住进荣国府以后,吃饭时生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睡觉时生怕有人用枕头把他闷死,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他小时候一直看谁都觉得对方居心叵测,不是好人,活生生地累出一种叫做‘被害妄想症’的心病来。他五岁的时候,去了一趟西泥国,再回到京城,有人给他送了一座宅子,他就迫不及待地搬出去住,这才夜夜睡得安稳。”
玉无缺在西方魔教长大,自然听说过同在昆仑山的恶人谷,听了这番话,想象小鱼儿在恶人谷鸡飞狗跳地长大,和贾珂在荣国府心惊肉跳的长大地情景,胸中登时生出温馨之意。
倘若小鱼儿和贾珂都是在家人的呵护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玉无缺听了他们的故事,自不免会有种雾里看花,水中看月的虚幻之感,毕竟这种生活,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没有半分代入感。
这时他听说小鱼儿和贾珂也和他一样幼历坎坷,不像寻常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长大,他可以真切地想象到,小鱼儿和贾珂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长大的,霎时之间,他的心头变得沉甸甸的,他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是的,他们是兄弟!他们是命运相连的兄弟!
小鱼儿见玉无缺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突然间想起一事,笑道:“说起来,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应该如何面对贾珂。你昨天说的那些话,贾珂当时就听见了。”
玉无缺一怔,大是愕然,问道:“当时他不是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