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这样从不碰身边丫鬟的人,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贾珂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难免受到影响,从前他虽不以为意,但是这时瞧见蕊初双目凝视王怜花,一瞬也不舍得离开,登时想起刚刚她那句“多谢爷疼我”,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正寻思着,忽听得一声轻响,贾珂回过神来,向前看去,只见王怜花将小刀放回桌上,右手拿着眼珠,左手拿着眼珠中插着的铁片,缓缓将铁片抽
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铁片上,脸上突然间露出极为奇怪的表情来,随即左手一翻,向铁片背面扫了一眼,又将眼珠放在桌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左手握着的铁片,然后两手交握,背在身后,看向贾珂,向他一笑,说道:“你猜这是谁的眼珠?”
贾珂看出他神情有异,一颗心也沉了下去,问道:“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王怜花伸伸舌头,说道:“这你可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算不算认识。”
他这话说得实在奇怪,但是贾珂却听懂了,眉毛一扬,道:“看来这人,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王怜花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起码见过一面。”说完这话,他向蕊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蕊初亲手将这颗眼珠取出来,自然对这颗眼珠好奇得很,但王怜花非要她走,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告退离开。
待蕊初离开,王怜花缓缓走到贾珂面前,垂眼看着贾珂,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笑容。
他笑的时候,眼中永远有一阵风。这风将他眼中的三分多情,三分顽皮,三分戏谑,和一分傲气卷在了一起,看上去又风流,又轻薄,从乌压压的眼睫毛,到薄薄的下嘴唇,每一处都是活泼的,太过活泼了,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丽。
等他不笑了,整张脸便安静下来。其实他的眉目口鼻,都和王云梦颇为相似,只不过王云梦的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艳丽无匹,而他的眼波再怎么勾魂摄魄,也少不了一种孩子气,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的嘴角,看上去十分倔强,但这是一种孩子的倔强,而不是男人的倔强,非常的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戳,他整个人就会像上好的甜白瓷一般,生出裂纹,化为碎片。
贾珂被这目光看得发慌,他向王怜花伸手,王怜花向前一步,坐到贾珂的腿上,贾珂将王怜花抱住,亲吻他的喉咙,笑道:“干吗摆出这样一副模样,怪吓人的。”
王怜花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道:“贾珂,我心里好难过。”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真的吗?来,让我看看咱们王公子掉了几滴眼泪。”
王怜花心下尴尬,将脸颊藏在贾珂耳边
,又咳嗽一声,说道:“倒不是我不想哭,只不过我今天眼睛不舒服,无论心里怎么难过,都掉不下眼泪来。”
贾珂笑道:“这倒奇了,既然王公子掉不下眼泪来,那王公子刚刚在书房里怎么哭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王公子在书房里可不止哭了一次。”
王怜花气得咬住贾珂的耳朵,道:“谁哭了!那是你的口水!”
贾珂笑道:“王公子这样一说,可更奇怪了。刚刚我一直站在你身后,哪有机会把口水涂到你的脸上?毕竟我有没有离开,这世上再没有人比王公子更清楚了。”
王怜花垂死挣扎地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一定是你远远吐过来的!”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多谢王公子这么看得起小弟,但是小弟没有练过嘴上的功夫,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只怕小弟做不到啊。”说着侧过头去,在王怜花的眼角落下一吻,又一路往下吻去,笑道:“当时这一片都湿湿的,现在吻起来,似乎还能尝到一点咸味呢。”
王怜花闭上眼睛,哼哼地道:“是吗?那你有没有尝到墨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