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谢央跪在最中央,后背已经被汗给浸的湿透。
头顶景安帝阴沉不定的视线压在他身上,殿内气氛安静的诡异,何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面白无须的脸上一片静默,看不出情绪。
“太子,你与皇后私自换了宫中护卫的事,还有什么想同朕说的?”
良久,坐在上首的景安帝终于出声,嗓音因为年纪的缘故,喉咙里传来几声混沌的轻响,浑浊嘶哑。
身后跪着的刘庆忍不住抖了抖,谢央的余光正好瞧见,禁不住的烦躁,这蠢笨奴才,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是这么不经事。
终究不堪重用,阉人就是阉人,再聪明,没了身下那坨肉,便也同女人一般,没了男儿血性,比起谢俶身边的杨瑾,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是身边就刘庆这么一个得用的,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景安帝不信他与母后给出的解释,谢央并不奇怪,他这位父亲,随着年纪的增大,疑心病也越发的重,这大概是每位帝王的通病。
年少时坚忍容人,胸有雄才大略,自然不会在意一些细枝末节,可随着年华逝去,病痛缠身,瞧着底下身强力壮的少年,心有余力不足,自然会开始斤斤计较,疑神疑鬼。
谢央郑重拜倒,面几乎贴在了青石板上:“父皇,儿臣确实撒了谎。”
他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屋子里的气氛肃杀了几分,景安帝的嗓音从上首传来,被偌大空间渲染,显得有些幽凉。
“哦?太子倒是说说,究竟对朕撒了什么谎。”
谢央头都没抬,声音坚定:“儿臣并不是担心母后的安危,而是在三日前,儿臣做了一个怪梦,在梦里,有一个模糊的孩童影子,自称是儿臣的骨肉,他告诉儿臣,三日后宫里恐怕会有巨变,让儿臣早做先手。”
他话说完落音,上首的景安帝仍旧没开口,只能听到换坐姿时,衣裳的摩挲声。
“儿臣明白,此话太过荒诞,但确实是儿臣亲身经历,父皇若是不信,”他再次重重一磕头,语气沉重:“儿臣,别无他法。”
刘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他多年来小心翼翼,难道今天就要折在这宫里?
“行了,回,这事就到此为止,朕也不想再追究。”
正当刘庆胡思乱想时,上首坐着的景安帝终于开口,竟是没有再计较的意思,等跟着谢央从福安殿内里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刘庆才惊觉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出来。
谢央倒是长身玉立,眼皮子都没耷拉一下,看他这模样,还低低的斥了他,眉眼不耐:“跟在孤身边多年,还如此不经事!”
刘庆点头哈腰,对于谢央的定力,刘庆自然是佩服的:“太子,您那些话,就不怕陛下不信吗?”
什么做梦梦见的,未免也太虚无缥缈了些,哪怕是说在二皇子府里安插了探子,也比做梦梦见要可信些?
谢央蔑视的觑他一眼,眉眼间天生的傲气一目了然:“呵,你一个奴才,哪里能懂父皇的心思?”
刘庆连连点头,附和着他:“太子您说的事,奴才这般蠢钝之人,自然只能想着笨鸟先飞,凡事多看多学,如此才能让自己多些长进,方才能不拖太子您后腿。”
他这个身边人一向是极为会说话的,谢央烦躁的情绪缓和了些,难得多了几分耐心点了点刘庆那榆木疙瘩脑袋。
“父皇的疑心病,说的越是合乎常理,处处都能解释的清楚,他反而更加多疑,就算现下放到一边,日后也会时常想起来,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这时候,越荒谬的神鬼之说反而越能取信,假作真时真亦假,荒谬到极致,越让人觉得不敢置信反而越能被说服。”
“当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