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好半天的雨,温子念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一把本该湿漉漉的脸,整个人便呆住了。
感情淋了这久的雨,淋了个寂寞?
那这苦风苦雨苦雷电是个什么意思?都是假的?!如果说雨是假的,风是假的,那书楼里堆得整整齐齐的书,也是假的了?
这...这这这......好家伙。
吧唧——
温子念又一次坐在了心湖之上,皱着眉头思索。
如果说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如果心湖之上突然而起的涟漪不是自己一闪而逝的灵光,那么为何会面对陆六的一顿老拳,他就只知抱头鼠窜呢?
想着想着,温子念霍然起身,定睛瞧着心底的小书楼,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心湖之中。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当头袭来,打得温子念心中再起一声咯噔,连呼不好,便使出浑身解数竭力稳住身形。
总是如此,温子念却还是一头栽倒在地,过了好半晌这才悠悠醒来。
睁开双眼,只见黑的无边的夜空之下垂落万千青翠欲滴的枝条,上面满是鲜嫩如初生的柳叶,轻轻摇曳。
温子念楞了楞,猛然坐直身体四下张望,便被这难以描述的风景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下,树根交错纵横,编织形似蒲团的圆盘,而他正坐在圆盘之上。
环顾四周,满目寂寥,除了大柳树之外,四方上下皆为黑暗,毫无半点光芒镶嵌其中。
黑的彻底,空的干脆,好似空无一物,又仿佛无物不存。
再一次抬头望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柳条,温子念这才发现之所以他能看得见身下圆盘,头顶柳条,都是因为柳条之上的鲜嫩柳叶,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将整株柳树笼罩在光芒之中。
温子念突然想起什么,趴在圆盘之上,将头伸入圆盘之下,想要看一看柳树之下的风景究竟为何。
这一看,温子念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论是在与书生共同生活十数载的乾坤小世界之内,十万雪山之下阡陌纵横绵延无数远的山谷深处,又或是九州山河内的所见所闻。
土地,都为一切立身的根本,是一切生命存在的源头。
哪怕是天际遨游的鸟儿,大江大海中嬉戏的鱼儿,都离不开土地的存在。
可是眼下这株形似柳树的奇怪东西,便没有扎根肥沃的泥土之中。
它的根茎,就这么裸露在黑暗里,轻轻摇曳。
更加奇怪的,便是树根之上没有柳叶,却也有极为暗淡的光芒流转其中。好奇之下,温子念使劲张开双眼,细细端详,便能发现树根之上分叉无数,其尽头细如毫毛的根茎,便是肉眼所见光芒的由来。
温子念揉了揉眼,翻身躺在圆盘之上,枕着手仰望柳条。
我在何处,这里又是是何方?
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底有了这么大的一株柳树?寻常岁月里,它又扎根何处?为何他在心湖之上游历如此久的时间,都没有看见它的踪迹?
谁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为何?
柳叶葱葱,根梢摇曳。
温子念缓缓闭上了眼。
“你来了?”
温子念猛然睁开眼,瞬间便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双手握拳拉开一个架势如临大敌。
又不知何时起,柳树下多了一人的身影。
身姿伟岸,头戴高冠,双手负于身后,远眺深渊。
“你是谁?”温子念问了一声。
那人摇摇头,叹道:“我吗?”顿了顿,那人轻声细语,娓娓而谈,“我叫尚,有人叫我帝,有人叫我道,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叫我——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