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笑道,“是雅典人不喜欢智术吗?不,他们只是不喜欢有人向他们提问,而这些问题恰巧是他们无法回答的。”
“智术师成为城邦的鹰犬,同时也放弃了提问的权力。”欧克里德转向听众,“他们把自己的技艺变成了一种商品,贩卖给城邦,但却忘记了追问,自己技艺的来源。”
“就这样,智术已经完全成为一种手艺,就像皮匠做鞋或者木匠做床。”他对西奥多罗说道,“请问,西奥多罗,你号称可以鉴定一个人是否说谎,这是真的吗?”
西奥多罗对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防备,他站起身来,有些迟疑地说:“是的。”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你可以鉴定一个人的话是谎言还是真实?”
“这是凭借我的技艺。”
“你的技艺来源于哪里?”
“我求学于普罗泰戈拉,那位著名的智者。”
“不,我问的是,你的技艺从何而来。普罗泰戈拉的技艺和你的技艺是相同的吗?”
“不。我并不能完全施展我的老师所有的技艺。”西奥多罗低了下头,“但我对自己鉴定的技艺很有自信。”
“自信?所以你相信你自己?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我清楚地判断出一个人说谎开始,那时我三十岁。”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人在说谎呢?”
“我……”西奥多罗有些困惑,“智术的奥秘并不能用语言清楚地说出。”
“哈!”欧克里德面带嘲讽,“所以你把一个你说不出原因的方法运用了很多年,而且还很有自信?”
“但它们的结果告诉我,我的判断没有错。”西奥多罗严肃地说。
“好吧,如果现在大街上有一个人声称,自己可以看到提洛岛上无花果树上的果子成熟了,你是否相信呢?”
“我当然不信,这不合道理。”
“但如果有人前往提洛岛,发现那里的果子真的成熟了呢?”
“那也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不错。但是如果一个人给出了原因,即根据观察与计算,他了解到季节与天气的知识,以及提洛岛植物的规律,可以明确得出,当年的无花果树一定在此时成熟,你是否相信呢?”
“这,我可能会相信,但我不是自然学家,并不能确定。”
“好啊,西奥多罗,你是多么谨慎啊。但对你的技艺,你又是多么鲁莽啊。对于一棵树是否结果,你竟然如此追根求源,但对一个人是否诚实,你竟然只凭一个没有原因的判断?”
“我抗议!这与本案无关。”西奥多罗说道,“再者,我的技艺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我们还不能了解它。”
“好,你终于承认了。”欧克里德微笑着说,“所以,一个杰出的智术师也并不知道他的技艺的原因。”他接着问,“请问,和你一同在普罗泰戈拉门下学习的有几个人呢?”
“和我同时学习的有十几个,在我停止学习之后可能会加入更多。”
“那就你所知,他们中有几人能拥有与你相同的技艺?”
“据我所知,除我之外,还有两个。”
“所以,普罗泰戈拉的全部学生中,只有三个继承了他的这种技艺?”
“或许还有,但我不知道了。”
“雅典人们,听听吧。”欧克里德转向听众,“你们相信的智术师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技艺的原因,而他们还妄称‘智者’!如果这样就可以培养智者,那么提洛岛上的无花果树年年都会丰收就是一条不变的铁则了!”
“你们明白雅典的衰落是为什么了吗?原因,你们一直缺乏对于原因的探索。”欧克里德停顿了一下,“而一直在追问原因的那个人是谁?正是你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