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云半点不意外,只是轻道:“姨娘,罢了。”
不论姚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薛嘉云庆幸她肯让自己在城阳公主跟前伺候。
“拆了。”薛嘉云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膝盖,对水宛道。
“这怎么行?”水宛正捏着纱布准备打结,闻言十分不解。
薛嘉云十分冷静的说:“既然城阳公主明天要来,那就别包着了,如今天热,化了脓就更不好了。倒还不如敞开伤口,勤换药,说不定明日止了血,还能走上几步。”
水宛听得一愣一愣,眼前这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孩,懂得倒是不一般的多,说起话来又带着一股气叫人信服的气定神闲。
“嘉云,你可别去与嘉佳置气。”曹姨娘生怕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叮嘱道。
这话连水宛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葛姨娘推曹姨娘落金鱼池,薛嘉佳又将薛嘉云弄伤,分明是受了委屈,却要处处忍让。
薛嘉云老成的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语气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爷,对自己顽劣无比的孙子感到无可奈何。
她若反击,岂不是遂了姚氏的愿?
薛嘉云才不愿叫姚氏得意,忍她一遭也就是了,只是……
“会不会留疤?”
当水宛抱着薛嘉云回偏阁的时候,听到她有点担忧的问。
终于像她这个年纪该说的话了。
水宛将她放在床褥上,解开膝盖上的纱布,伤口还在缓慢的渗血。
水宛盯着细瞧了一会子,道:“若把破皮去干净,也许不会留疤,只是很疼。”
“疼没关系。”薛嘉云斩钉截铁的说。
水宛原以为她在逞强,可她真用烧过的细针剔去无用的死皮时,薛嘉云只是将头埋在自己怀中,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水宛不禁又想起自家小妹,叫绣花针刺了一下都要哭个半天,如今被卖去当奴仆,不知道一天要哭个几次?
薛嘉云觉得腿上痛楚渐渐淡去,忽闻一声抽噎,抬起头一看,见水宛转身拿着针线盒去柜子里放好,又拿着药粉回来给她上药。
薛嘉云见她眼圈有些红,费解道:“水宛姐姐,你怎么了?”
水宛摇了摇头,强笑了一声,道:“没事儿。”
她轻轻的拍着药瓶,细密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了伤处。
“水宛姐姐,你是害怕了吗?”薛嘉云窥着水宛的神色,轻声问。
这薛府里处处都不安生,水宛若是害怕,倒也正常。
水宛见识过薛嘉云那好奇的性子,知道没个答案的话,她心里必定如百爪挠心般不舒服。
水宛着她那双含着忧虑的眸子,轻道:“只是忽然想起奴婢的妹妹了。如今也不知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她在哪儿呢?”薛嘉云问道。
水宛露出不大确定的神色来,道:“说是被卖到南边一户姓谭的人家去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就是这点子不知真假的消息,还是水宛用唯一一支鎏金的铜镯子换来的。
薛嘉云默了一会子,略有一点不确定的说:“若是,若是我日后过的好了,就帮你把妹妹买回来。”
水宛稍有一点惊讶的看着薛嘉云,继而笑了一笑,道:“好。”
主仆俩之间的情谊,在半真半假的试探讨好中,竟真的有了丝丝的进展。
薛嘉云膝上的伤口,在晚上临睡前又上了一次药。
“伤口开始发硬了,应该是要结痂了。”水宛一边撒着药粉,一边道。
待到晨起时,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略微走几步倒是不碍了,可若是动作大些,保准开裂渗血。
薛嘉云的伤口还是叫曹姨娘担心,只好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