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雨一直下,四处一片湿漉漉的,空气里都是雨的味道。一天一天下的雨,躁人心,做什么事,似乎都没了心情。
宁甜茗坐在堂前的躺椅上,数着屋檐滴答的水珠砸落在青石板上,厌厌欲睡。
整个主母堂都很安静。只有屋檐的水滴砸落的声音。杜嬷嬷和秀蝶在屋子里织布,而兰熙坐在她的旁边,织衣衫。
管家撑着纸伞,自烟雨迷蒙中走来,略显苍老的身影,给人一种智慧的感觉,伞柄抖动,抖落一阵密密的雨珠。
“夫人,”他收了伞,站到屋檐下,“结果出来了。”
他低声说最后一句话,仿佛害怕被别的人听了去。
兰熙站起来,从管家手里接过了那一柄伞,靠在墙角下。
“到屋子里说。”宁甜茗站起来,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看就是一位特别爱干净的主子。
墨管家跟着进去,外面的雨声,被墙壁隔断了,没了声音。
杜嬷嬷和秀蝶看到夫人和墨管家进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一一行礼。
“杜嬷嬷,你在外面看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秀蝶,你进来帮助我一下。”
待客之道习惯了,宁甜茗搬来凳子,请管家坐。
管家赶紧摆摆手,道:“奴才不坐。”
这会儿,宁甜茗才想起来,这儿是古代。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风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宁甜茗从没打算太过于明目张胆地破坏,于是也不勉强,只说:“那好,你且说说情况如何?”
“已查出来了。”老管家停住了,视线落在秀蝶的身上。
意思很明确,不能让外人知道。
“没事,你说,她不是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宁甜茗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秀蝶,笑了笑。
秀蝶的心咯噔了一下。郡主竟然如此信任她?她垂手站着,不动声色。
管家继续往下说:“已查清楚了,那药有慢性毒素,叫痴痴粉,毒性不大,但长期服用,会让人痴呆笨拙,导致失去灵性。”
管家猛然意识到,这不就是郡主在王府时的症状吗?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宁甜茗。
王府的人,竟然如此对待她?为何啊?
最可能对夫人下手的人,大概就是那婉王妃了。她掌管内院事务,吃食都由她调控,年幼的夫人,那时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啊。
若不是嫁给了将军府,脱离了苦海,大概夫人如今还遭受毒害。真是可怜至极。
婉王妃何等恶毒啊!
若不是他那天亲眼看到婉王妃对宁甜茗惺惺作态假慈悲,他都要继续相信市井街巷里的流言了。大家都说,婉王妃人如其名,温婉贤淑,爱子如命,对待不是自己生的茗儿郡主也是视为己出。
原来,这些年,茗儿郡主的痴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墨管家的脑洞很大,就从这一包药,想到了诸多方面。
“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宁甜茗微微点头。
“奴才明白。”
老管家自然会守口如瓶,只是……
秀蝶也承诺,绝对不会说出去。只是,她的心思也放在了那一包白色的粉末之上,既然它有这么好的作用,那如果她拿到手了,是不是也可以让这夫人为我所用啊?
宁甜茗把那包白色的粉末放在桌子上,起身送管家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比刚才更大了一些。
“这个给您,滴入食物中,可检验出痴痴粉的存在。”老管家把一瓶液体塞进她的掌心。
宁甜茗卷起手指,包裹着那瓶药。
雨天路滑,老管家苍老的身影融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