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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宴过后,来了一场阴雨天,早些时候落了雨,青石砖湿漉漉的,开始败落的花树先一步跨入了清秋,堆积在角落里。

    接下来一整天,京城都阴气沉沉的,暂时少了几分生气。

    宫里挂上了白,昨日酩汀大醉的臣子,扳着眼跪在太和殿外,清醒之后,只觉得头更疼了。

    黯然无声下,跪拜者如长龙,一直从殿外延展开来,到了天和门外。

    一片肃然敬穆中,空气中蒙蒙的水珠,打湿了双肩,青石砖冰冷的厉害,跪的久了,双膝都是麻的。

    天还未亮,萧辞就在宫里了。

    伺候的内侍退在竹帐外,埋着头低声啜泣,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都退下”,严宽从里面出来,沉着脸吩咐。

    萧晟渊走的异常安详,很不可思议,就静静的躺在那,墨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露出整张脸来,病了太久,眼眶深深陷下去,更显得眉骨高耸,嘴角轻抿着,不多一分力。

    伫立良久,萧辞低声说了句什么,继而再次陷入沉默。

    宫里发丧,昭告天下,不大不小的掀起了一阵水花,再次归于沉寂。

    外面雾气又重了些,死气沉沉下,谢良从贤淑宫出来,宫墙外的枝丫上,残留着早些时候的雨水,一抬头正好落在脸颊上,有种刺骨的冰冷,像是打了一场无声的战役,他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贤淑宫的门还未合上,谢良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里面隐约传来几声尖叫,侧耳静听,叫声越来越大,刺痛着麻木的耳膜。

    身后躁乱起来,宫墙外的守卫纷纷朝里面奔进去,谢良被推搡着,撞翻在了地上,正好跌入沉积的水坑里,狼狈又无奈。

    眺望天际,看着骤雨欲来,头顶有些湿,殿外的臣子心下叫苦,深切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子,皇后薨了。”

    严宽说这话,神色都疲惫了不少,他连轴转了一天一夜,还未合眼,低道:“宫女到底是没拦住,一整夜都小心守着,谢良去了一趟贤淑宫,前脚刚走,就撞在窗沿上了。”

    第一时间让医师救了,还是没救回来,曾经人人称道的一个人,温婉大方,端庄有礼,满头是血的倒在了初秋来临的第一场寒流里。

    贤淑宫的窗户都半掩着,宫里冷冷凄凄。

    “属下查的不仔细,皇后在身上藏毒了”,严宽看了一身重衫的萧辞一眼,继续说:“不过毒性不大,只是让她这几日的汤药都白喝了,身子还是虚的。”

    萧辞侧眸:“谢良呢,去皇后宫里说什么了?”

    萧辞料到,若是萧晟渊离世,许淑贤必会求死,千防万防的盯着,结果还是潦草收场。

    “谢良倒在了贤淑宫外,属下已经命人羁押在牢中了”,严宽说:“昨日皇上临末之际,特意唤了谢良进去,在龙榻边待了小半个时辰,寝宫内其他人皆被遣散出去,该是留了什么话。”

    从廊下退开,严宽匆忙去了牢中,阴雨一落,牢底的冷气就泛上来,铺着眼的干草都是臭软的。

    谢良窝在角落里,神色已然恢复平静,随着贤淑宫尖叫声落,紧接着就传来许淑贤薨逝的丧声。

    推开牢门,严宽高大的身影在门口站定,随手将铁锁扔给侍卫,幽沉着脸,对谢良道:“起来。”

    “严大人”,谢良没有动,眉目微抬,凑着昏沉沉的牢光,唇角轻动,道:“要问什么,就问。”

    ——

    满城挂幡,到了酉时一刻,细绵绵不断的雨势果然大了,牛毛一般的纷纷而下,街上肃静,萧辞下禁令,无人走动。

    马车缓缓从天和门驶出,萧辞揉了揉眉心,通过晃动的车帘瞟出去,半晌垂下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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