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拧了眉头:“不要学大人说话。”
陈小桑不满了:“你也是孩子,也天天板着脸呀,还能上山打猎呢。”
“我十岁了,是大人,跟你不一样。”沈大郎说着,还用手在她头顶比了比。
哪怕两人都蹲着,他还是比她高不少。
高就代表大人呀,她还几十岁了呢,他喊她阿姨都是应该的。
陈小桑心里哼唧,却不想把沈大郎得罪狠了,也顾不上陈老汉了,双手抓住沈大郎的胳膊摇晃着,凑近沈大郎耳边低声道:“大郎哥知道我家难呀,你就帮帮我。
你看你爹还把我爹打伤了,我爹不能挣钱了,我几个哥哥就要去服兵役啦。”
沈大郎眼皮直跳,好似他不答应带她上山,就是逼着她几个哥哥去死。
更憋屈的,是他爹还把人推得撞到肚子了,让他理亏。
沈大郎瞪向沈兴义,沈兴义摸着后脖子,假装扭头看别的地儿。
陈小桑见他没反驳,就继续道:“你看昨天你带我上山,就挣了九百多文呢,都够我四个哥哥在镇上扛十天包了。
要是你每天挣九百文,一个月就能挣二十七两银子呢,攒几个月你家就能起好几间青砖大瓦房了,多好呀!”
到时候还能给兴义叔说个好媳妇呢,日子美滋滋的。
陈小桑摸不准沈大郎想不想要后娘,后头的话就没说出来,只期待地瞅着他。
沈大郎想拒绝的话在喉咙转悠了好几圈,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不是他爹,他就不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了。越想越气,他恨不得把他爹的后背个盯穿了。
沈兴义干笑两声,凑到陈小桑跟前问道:“小桑要不要跟兴义叔去县城呀?”
儿子打的大野猪在镇上是卖不完的,还得赶紧拿到县里的酒楼去卖了,等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陈小桑双眼一亮,丢下沈大郎就对沈兴义呼喊:“要去!”
四个哥哥都去县里好几天了,她想去看看他们。再说县城她也没去过,想见识见识,不知道县城的药会不会卖得更贵呢?
陈老汉也打了这个主意,就跟沈兴义商量,沈兴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陈小桑被陈老汉牵着往牛车方向走时,连连回头对沈大郎叮嘱:“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啊,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
沈大郎:“……”
他答应她什么了?
陈小桑沉浸在马上要见到四个哥哥的兴奋中,直到两个差役从沈兴义手里要走了七文进城费,她才不舒坦。
见她嘟着嘴,陈老汉乐呵地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你知道钱有多不经用了,下回可不能不当数了。”
陈小桑不满地抱怨:“我们都交了税粮了,怎么进县城还得交进城费呢?”
陈老汉耐心跟小闺女解释:“咱们这么大的县呢,修路修堤坝得花不少钱,税粮可不够。”
“这个进城费会阻挡好多百姓进城,人少了,县城也就不繁华了,县里挣的就更少了呀。”陈小桑反驳道。
每个人进城就得花一文钱,牛车得有五文,她一个小孩不算也花了七文,普通乡下的百姓都没地方挣钱,哪儿舍得花这么多进城费呢?
陈老汉瞥了眼不远处的衙役,只得对她道:“官老爷想的比咱们长远,咱不操这个心。”
陈小桑也不纠结了,在一众吆喝声里被送到码头。
沈兴义跟他们约定好卖了野猪来接他们后,赶着牛车走了。
码头上扛包的人都灰扑扑的,吃力地扛着包低头往前拱,陈老汉都认不出自己儿子了。
陈小桑急了,一只手窝在嘴边,脆生生地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桑来看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