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
与平日不同,疏影的语调里明显带上了尖锐的恨意,锋芒尽显,令杏香胆寒心惊。
“我……我在……安置姑娘的药方……”
疏影“嗤”地冷笑出声,这样拙劣的演技根本无法瞒过她的眼睛。
“这出戏你还想唱到什么时候?”她狠狠攥着那封蹚过火炉膛的纸包,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当初留你活口,不是让你继续害人的。”
见她两人说是去厨房取重阳糕却很久没有回来,安月以为是要帮忙,也到后头去看。
眼前的景象让她呆愣了片刻,不过那灶台上摆着确凿的证据,平时娇俏和气的梨落居然也在旁捂着手怒目而视,她就猜到了七八分,总之是杏香这个小贱蹄子还想害她们。
杏香和从前她的谎言被拆穿时一样,紧紧抓着面前的衣摆,抖抖索索地求饶。她想再争取主子的怜悯,再撞一回生门。
“我并非那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人。只是从今天起,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相信。”
上回窃信一事,她了结的恐怕真的有些草率了。
表面看去是谢疏影大获全胜,内里那么多的疑点、那么多的关节,却并未全部打通。
光就杏香而论,她的确是着手窃信的傀儡,最后招供得完满而果断,旧主谢玉媛元气大伤。
可是胆小怕事的她没了二奶奶这个依托,面对疏影、面对侯爷之时竟一反常态,面无惧色,好像坚信有人能帮她渡过难关似的。
疏影记得陆随云在她刚进府时的警告——
此等是非之地,凶虎饿狼之辈横行,表面上一池静水,底下却暗潮汹涌。
原来善因未必有善果,恶人未必有恶报。如果因为过于相信而不去防着他人,终会反被他人算计。能以真心换真心的人甚少,正义之士却被迫害欺压,这就是残酷的现状。
她没有赢,而是从根底上败了。败在心机不足,败在妄图赤手空拳搏来所谓的真相。
这里的人不欢迎她,如同当时不欢迎卑贱出身的杜氏母子。
杜若晓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隐忍了二十多年,儿子做了世子,也算守得云开。
谢疏影不同,她只有三年时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仅凭那点执念是走不下去的……
安月如同上次一样,麻利地把杏香绑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小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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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城。
小公主是八月初九的生辰,满月刚好在重阳日。
皇帝看似颇为重视皇长女的诞生,在满月宴上就赐了公主“弘阳”封号,以示无上荣宠。
殿阁大学士余仲礼发妻秦氏早亡,皇帝念其生前品性淑惠贤良、相夫尽心竭力、诞育余氏兄妹三人有功,追封其为二品诰命夫人;贵妃之妹乃胥国公张家长媳,也获封四品恭人。
宴席就设在余贵妃的凌波宫内,白雪塔、长天碧、琥珀凝翠、玉满堂等上供菊花开遍了凌波宫的每个角落,远看如同一片五彩细浪。皇后和贵妃带着女眷们吟诗赏菊,一时珠翠蛾眉,彩衣飘扬,笑语满盈,好不热闹。
弘阳公主被这许多亲眷给哄累了,奶娘将她抱下去吃奶歇息。萧弈之与保和王萧世青则在水榭里逗弄一群小孩子。
皇帝跟前站着保和王府的一对龙凤胎、张家长孙和次孙。其中张家的长房长孙张业成已经八岁,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颇有其祖父当年的大将风范;老二张汝成比哥哥小个把月,看上去温文有礼,和他父亲张家二郎的品貌很是相似。
保和王的一对儿女只有四岁,与大皇子萧擎同龄,女儿萧嘉宝颟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