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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太宗仁明元年,对于怀庸侯府来说是一个妖灾的年份。先是大房夫妇两个相继去世,后是刘夫人病故。
凡此种种,通通铭刻在了年幼的陆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正当疏影在等待机会询问厨娘之时,她们突然大喊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一簇火星突然之间落在一坛已经揭开盖的酒里,厨娘慌乱之中将坛子打翻,以至于引燃了一整堆,接着那靠近酒坛的柴火堆、油锅、门窗、房梁也部跟着烧起来。
慌乱之中,厨房里所有干活的人都逃窜出去。从外边看去,厨房虽然没有火光冲天,也是浓烟滚滚,无法靠近了,此时只剩下疏影一人在里头。
其实她离门口很近,跑上几步就可以冲出去,但她始终没有走,奋力地用葫芦瓢舀着水缸里的水灭火。可这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眼看灭火是不可能了,她从灶台上随便摸来一块潮湿的抹布捂住口鼻,在熊熊火焰中挣扎摸索,仿佛在寻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厨房由砖瓦垒起,可屋梁和门窗俱是竹木所制,在大火之中极其脆弱。梁上的瓦片噼噼啪啪掉下来,疏影弓着身子在其间左躲右闪,摸进了一间耳房。
耳房里有几个油桐木柜,都上了锁,钥匙不知在谁手里。她使劲拽了几下,无奈那门坚锁固,她这点力气根本打不开柜子。
火势渐渐蔓延到了耳房这边,疏影听到有人在外边高喊她的名字。
到底在哪?
她紧紧靠在柜子上,逼自己尽快冷静下来,环视着四周。
眼睛被烟熏烫得疼痛非常,汗如雨下,中衣背后已经湿透了。
左手边是一方小桌,桌面上还摊着一本账簿似的册子。情急之下,只能用此一搏!
她快速翻了翻那本账簿,看不清上面的小字,但还能够大略看出六月至现在的厨房领用项目都在上面,忙拿起来丢进了跃得半个人高的火焰之中。火舌舐了一下她的手腕,这刺痛现在于她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整个耳房里浓烟积聚,她剧烈地咳嗽着,意识有些模糊。烈火啃噬木材的声音低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耳鸣。
转身,这里的门还没锁,出去吧……
外面的人看见耳房门被撞开,有一两个迎上去。
她撞到了什么,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魏丰,去把王大夫请到书房!赶快!”
他按了按疏影的人中,她只是昏昏沉沉,毫无反应。
大厨房的人四散取水,还有别处赶来搭手灭火的大小仆从。
陆淇抱起疏影,穿梭在侯府的人流中,疾步往书房走去。路过的人都注视着他们,可是他哪还顾得上其他。
他从昨日午后一直心慌到现在,不想竟然真的是……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焦了整条巷子,也烧化了年幼无知的云儿。
这世上何来天灾,俱是人祸!
*****
到了书房,王大夫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陆淇把疏影放在榻上,才喘着大气喝了口茶。
“还好她聪明,用湿布捂住了口鼻,烟尘并未入肺,眼下尚且没有性命之虞,只需等她醒转了!只是这右手腕上被火灼了,还留下了创面,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得好的。”
王大夫细细看了她的伤情,陆淇坐在榻沿上背对着他们,沉默得可怕。片刻后他转过来时,眼睛都红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给她把额头上的灰擦擦!别等她起来了怨你!”王大夫觉得陆淇不对劲,给他扔了一块干净的布。
“怨?”
“怨你看见她这狼狈模样